足球地理 | 郑州与洛阳的双城记

编者按：

本刊在2018年世界杯前夕建立了“足球地理”读者社群，并与上海市长宁区图书馆合作举办了两期“足球地理沙龙”，反响不错。自那以后，在本刊读者社群中，城市与体育交织的种种话题始终在延续着。今年初，由于中国足协要求中国各级职业联赛俱乐部要实施“中性名”制度，即必须将过去使用的含股东和赞助商企业名称的字样去掉，代以城市或其他象征物名称，引起了舆论热议。这个事件通过“以何为名”的小细节，展现出了城市地方历史民俗、市民文化消费、城市体育产业等方面的诸多信息。本赛季开始前，“中性名”改革已经尘埃落定，我们不对此事作任何评判，有意思的是各地的球迷作为市民，如何透过这件事情看待自己支持的球队和城市的关系。即日起我们将陆续发布一些读者来稿，其中部分稿件由观察员乡关何处策划。

河南球迷在观看比赛时传递tifo（图片来源/腾讯网）

大张旗鼓的改名仪式（图片来源/河南电视台）

经过一番折腾，2021年初中国足球职业俱乐部名称的“中性化”改革落下大幕。7月15日，踢了不到5轮的本赛季中超联赛恢复比赛，首战就是河南嵩山龙门与广州队作赛。“河南嵩山龙门”就是原河南建业俱乐部，这支拥有20多年历史的老字号俱乐部，1994年8月在郑州成立，当时是由建业住宅集团(中国)有限公司和河南省足协合作组建的，其历史可追溯到1958年成立的河南省足球队。这支球队的主场郑州航海路体育场，俗称“航海体育场”，是郑州经开区的一个代表性的公共建筑物。

“中性名”改革之后，球队名变更为“河南嵩山龙门俱乐部”，“建业”二字没了。比较特别的是，与其他俱乐部不同，球队实行了郑州和洛阳双主场制。“嵩山”代表郑州，“龙门”代表洛阳。

此前传出消息称，球队一度打算更名为“洛阳龙门”，引起球迷强烈反感，且流露出“托郑入洛”的意思。现在看来，河南的省名保留在了球队名中，代表1亿河南人民整体的纽带得以留存。同时使用了“嵩山”与“龙门”，恰恰是河南开放包容的最佳体现。

嵩山距离郑州约70公里（图片来自网络）

嵩山与郑州     

嵩山是五岳之一，因地理位置居中，因此被称为“中岳”。说起嵩山，浮现在很多人脑海里的或许就是闻名于世的嵩山少林寺和少林功夫。这个始建于北魏时期的佛寺，让佛教文化在中原大地发扬光大。印度高僧菩提达摩在这里创立禅宗。此后，禅宗成为了佛教的重要门派。少林寺是禅宗的发源地。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少林功夫在中国功夫界取得了重要的声誉。正可谓：“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如今，少林功夫已成为了中国功夫的代名词。来到少林习武者众，加上源源不断前来观光、礼佛的游客，少林对郑州乃至河南省来说，都是旅游产业上重要的一环。

嵩山不仅有少林寺等佛教文化遗产，还有众多道教和儒家文化遗产以及古代科学的遗迹。比如嵩阳书院，这里曾经与绥阳书院、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并称为“宋初四大书院”，也是宋明理学的诞生地。传说二程（程颐、程颢兄弟）在此创立的理学，成为了封建社会后期中国官方认可的哲学。

虽然书院教育体制早已废除，但作为我国古代文教事业的重要载体，嵩阳书院对于研究我国古代书院建设、教育制度和儒家文化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嵩山亦是道教名山，其中最有名的道教建筑非中岳庙莫属。该建筑脱胎于中国皇家规制的规划布局和保存完好的建筑物。研究中岳庙，可以了解中国土生宗教——道教的发展历程。

因为嵩山地区融合了佛教、道教和儒家文化，因此在中华大地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嵩山也是郑州的标志。对河南足球来说，将嵩山元素加入到球队名字当中，既符合“中性名”的要求，也是给球迷吃了颗定心丸，相当于告诉大家，球队的主场还是设在郑州。

龙门石窟就在洛阳市区南部，公交可达，游人如织。（图片来源/看点快报）

龙门与洛阳     

“龙门”名头也非常大，来自球队的另一个主场所在城市——洛阳。

洛阳在中国历史上扮演着重要的地位，它是13朝古都。这13朝当中，既包括华人引以为傲的汉唐文化，也包括北魏等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因此，在洛阳，你既可以找到汉唐时期的文化遗迹，也可以看到很多少数民族和外来文化的影响。其中，洛阳最有代表性的古迹就是龙门石窟。

早在龙门石窟完工之前，洛阳的龙门地区就留下了大禹治水、鲤鱼跃龙门的传说。东汉时期，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在洛阳地区兴建的白马寺是佛教文化的重镇。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后，此地开凿石窟。经历了唐到清末，也就是十多个朝代的持续修建，龙门石窟成为世界上建造时间最长的石窟，里面的石窟雕像凝结了几代中国人的智慧，也缔造了佛教中国化的载体。

龙门石窟与莫高窟、云冈石窟并称中国三大石窟，是中国石窟艺术的瑰宝。龙门是古城洛阳的一张名片，是洛阳的六项世界文化遗产之一。

2010年2月，洛阳龙门高铁站开通运营，是徐州至兰州高铁的一个车站，原本命名为“洛阳南站”，但2009年改称现名，这也是龙门美名的一种体现吧。

高铁洛阳龙门站（图片来源/去哪儿）

郑洛双城与河南足球     

过去26年，河南建业俱乐部一直努力耕耘，推动河南足球的发展。作为河南省唯一的球队，建业是河南球迷的骄傲。

随着2010年代“金元足球”的兴起，中超俱乐部资产膨胀。看起来球市火热，但金元之风带来的是中国足坛投资成本水涨船高的局面，越来越“玩不起”了。建业集团也难堪重负，降薪成为保护中小投资人必须做的事情。

中国足球俱乐部中，像建业、国安、亚泰这类长年坚持做下去的越来越少。往往出现的情况是，一家企业难以支持球队，就找下家甩手出去，接手方要求冠名，这就出现了企业冠名变来变去，球队成为了“企业队”。“中性化”改革希望解决这个问题，鼓励企业长期投资运作俱乐部，把目光放长远。

所以，河南建业更名为河南嵩山龙门俱乐部，把河南对外的两张名片——中岳嵩山和龙门石窟打在队名上，是必然的结果。只有真正属于本土的文化符号，才能代表球队的身份归属，对维系未来球迷对球队的认同有所帮助。

俱乐部还实行了双主场制，背后的控股权也出现了变更。变更也是足球场上常见的“433阵型”，即郑州占股4成、洛阳占股4成、建业集团占股3成。股权结构的变更，既减轻了建业集团的投资压力，保留了建业集团的股份，还引入了省内中心、副中心城市政府的重要支持。现在球队更像是属于整个河南省的了。

航海体育场也是郑州经开区的一个常年的地标（图片来自网络）

郑洛双城支持的模式，相比于单一主场的形式，更可以提高河南人民的足球热情。郑州自1954年取代开封成为河南省会以来，凭借着政策支持、产业发展和城市开发等优势，成为河南经济发展的龙头。球迷对航海体育场的感情也十分深厚。主场放在郑州，可以利用郑州最火爆的球市和基础设施，带动河南足球的健康发展。

洛阳长期以来是河南乃至全国重要的军工业基地，经济相对发达。文旅业在近年也有所成长。不过，足球在洛阳一直未能成风，仅1998年短暂出现过一支中乙球队。有分析人士认为，目前正在孕育中的洛阳业余足球，有可能支持起一股力量，建成已十余年的洛阳新区体育场也足够级别，如果能借助命名的机会，促进这座城市的足球发展，将是一件多赢的事情。

作为人口大省、文化大省，河南的资源需要多向郑州以外传播。河南嵩山龙门俱乐部更名背后的三方股权和双主场城市制度，或许以为着未来可以通过点燃省内更多地区的足球热情，辐射全省，来创造更多惊喜。

球队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的主场来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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