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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总是成群结队而来

南大社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23-03-23


歌德,25岁(1774年)便写出《少年维特之烦恼》,轰动整个欧洲,自此“封神”。之后近二十年里,歌德发表了多部作品,却反响平平,所有人都以为他已才思枯竭,德国文学的歌德时代已过,连他自己也说“我的艺术血管逐渐干枯了”。


然而,天才总是成群结队而来。伟大诗人歌德,在1794年等来了他的真正知音,另一位伟大的天才——席勒。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两位天才在之后的十年里互相启发、共同创作,人生“开挂”模式重新开启。


《浮士德》《威廉·迈斯特》《阴谋与爱情》《审美教育书简》……法国人眼中的“北方的野蛮民族”一时风光无限,大放异彩。这段千古罕见的友谊,是德意志文学史上的一段佳话,他们共同创作的岁月,是世界文学史上一段伟大的时光。


1823年春,歌德重病了一场,康复后深感必须立马着手整理和发表他与席勒的通信,因为“这本书的问世,将让有识之士领略一种在这个世界上很难再出现的关系”,“这将是对德国人,我甚至可以说是对人类的馈赠”。歌德晚年立志整理出版的,便是我们这本《歌德席勒文学书简》。歌德所整理的二人书信集包含一千多封书信,由于译本篇幅有限,我们只选取了其中356封信和某些信件的部分段落。


《歌德席勒文学书简》

(德) 歌德 席勒 著

张荣昌 张玉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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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大文豪共读荷马、亚里士多德、莎士比亚、伏尔泰,将贡献怎样的洞见?歌德和席勒文艺观点不同,美学追求也大异其趣,但是他们进行了密切合作,不仅交换思想和观点,还在创作中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致席勒


1797年4月22日,魏玛

 

我感谢您对这部史诗不断进行探讨,我希望,不久您将按照您的方式写出一系列文章,阐述这部史诗的性质的特点,这里我先提出几个推测。


我曾试图使延缓性的法则服从一个更高的法则,现在看来它似乎服从一个法则,这个法则要求:人们可能,甚至是必须知道一部好诗的结局,实际上只有“怎样做”才可以激起人的兴趣。所以,好奇心和一部这样的作品是根本无缘的,而他的目标可能,如您所说,就在他内心的每一个激动点上。


《奥德赛》的每个细节几乎都具有延缓性,可是大概也断言、承诺了五十遍:事情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的。我以为这么多事先推断结局的预兆和预言可以重新带来对永远延缓的平衡感。在我的《赫尔曼与窦绿苔》里,计划的这种特性产生了特殊的魅力:一切都显得无可争辩、尽善尽美,通过倒叙的手法简直又出现了一首新的诗。

     

所以,叙事诗也有很大的优点,即它的引子不管多长,都丝毫不会使诗人感到不方便,诗人都可以把它安插到作品中去,在《奥德赛》里这一点就做得很富有艺术性,因为倒叙手法也是令人感到舒适的。但是我以为正因为如此,引子就给戏剧家带来许多麻烦,因为人们向他要求一种永恒的进展,凡是引子已经构成情节发展的一个部分的,我都称之为最好的戏剧素材。

   


不过现在我要回到开头谈到的问题上来,请您对以下论述进行检验。

     

我的新题材里一个延缓性要素也没有,故事自始至终平铺直叙。不过我的新作有这样的特点:要进行大量的准备,要求人们用理智和智慧调动许多力量,但是情节按一种与事先的准备完全相反的方式,亦即按一种完全意想不到,而又十分自然的方式展开。现在的问题是,这样一种计划是否也可以算作史诗式的,因为它是包含在这个一般规律之中的:要考察的其实是该怎样做,而不是做什么,抑或人们是不是必须将这样一部诗歌视为一种二流的历史题材的诗歌。您看吧,我的敬爱的,这类零星的、肤浅的想法怎样才能更好地加以归纳、整理?现在,除了考察题材的特点,看它们在多大程度上需要进行这样或那样的处理以外,我没有做别的更有趣的考察。在这方面我一生失误颇多,所以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把这个问题弄清楚,至少将来也好不再因犯这个过错而吃苦头。

    ……

 

歌德

 

致歌德

    

1797年4月25日,耶拿

 

延缓节奏的要求产生自一个更高的史诗的法则,而这个法则还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加以遵守,这一点我觉得是毋庸置疑的。我还认为,有两种延缓节奏的方式,一种在于所选择的路径的类型,另一种在于走路的方式,而我觉得,即便走最笔直的路,后一种方式也会很好地奏效。所以,对于您这样的写作计划来说,这种方式也可能是行之有效的。


不过,我不想完全像您那样来表述那个更高的史诗的法则。在“要考察的其实是该怎样做,而不是做什么”这个公式里,我觉得这个法则太过于一般化,可以不加区别地适用于所有实际存在的文学类型。如果要我简明扼要说出我对这个问题的想法,那么这就是我的想法。史诗作家和戏剧作家,两者都给我们描述一个情节,只不过这个情节在后者是目标,在前者是为达到一种绝对的审美目标服务的。从这个原则出发,我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悲剧作家必须更快、更直接地推进情节发展,为什么叙事诗人更愿意延缓情节的发展。我觉得,这也说明叙事诗人放弃这样的题材是做对了,因为这种题材本身就会强烈地激起情感,或是好奇心,或是同情心。这样,为了使自己保持在单纯手段的限度内,情节作为目标便会太过于引人注目。我承认,我有些担心,怕您的这部新诗中有后面所说的这种情况,虽然我可以相信,您的诗才会让您完全将题材把握住。


我觉得,您想用以展开情节的那种方式,与其说是史诗,还不如说是喜剧所特有的。至少您将有许多工作要做,您得去掉情节中意外的、激起人们惊讶的成分,因为这种成分并不是那么有叙事性。



我热切期待着看到您的写作计划。令我感到有所顾虑的是,洪堡对此和我有同样的感受,虽然我们事先并未就此交换过看法。他认为,提纲中缺乏有个性的、带叙事性的情节。如同您首先谈到过的,我也一直在等待着真正的情节,我觉得您向我讲述的一切只不过是个别主要人物之间这样一种情节的楔子,我还以为这一情节刚刚开始,您就已经写完了。不过我完全理解,题材所属的文学样式更多是在离开个人,迫使个人进入群体和融入一个整体之中,因为理性是其中的主角,它更多是外向的,而不是内向的。


此外,不管您这首新诗在叙事性质方面情形怎样,和您的《赫尔曼与窦绿苔》对照起来,这毕竟是另一个属,所以如果《赫尔曼与窦绿苔》是叙事文学的范畴,不单单是叙事文学的一个种这里的“属”和“种”是作者借用的生物分类学上的术语。的纯粹的标志的话,那么,由此就可以得出结论:这部新诗的叙事性少得多。可是,《赫尔曼与窦绿苔》仅仅是叙事文学的一个种,抑或是整个属,这恰恰是您想知道的,这样,我们就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我倒想直截了当地称您的新诗为一部滑稽叙事诗, 就是说,如果全然不顾喜剧和滑稽英雄诗歌英雄诗歌系5世纪至8世纪民族大迁徙时期出现的日耳曼英雄诗歌。的一般性的、受局限的,以及从经验出发的概念的话。我觉得,您的新诗和喜剧的关系大体相当于《赫尔曼与窦绿苔》和悲剧的关系,区别就在于《赫尔曼与窦绿苔》通过它的题材起作用,您的新诗则通过对题材的处理起作用。


但是我想先拜读您的提纲,然后再说我的看法。


您对雷根斯堡的和平消息有什么看法?如果您知道什么确切的消息,就请您来信告诉我。顺祝安好。

 

席勒

 

又,您称为最好的戏剧题材的(就是说,引子就已经是情节的一个展示部分),在莎士比亚的孪生姐妹中就有。我不知道悲剧方面有哪个类似的例子,虽然《俄狄浦斯王》极其惊人地接近这个理想。但是我完全可以想象这样的戏剧题材,在那里,引子同时也是情节的展示部分。和《麦克白》一样属于此类悲剧的,我也可以举出《强盗》。


我根本不想承认叙事文学作家作品中有引子;起码不是戏剧家的那种意义上的引子。由于叙事文学作家不像戏剧作家那样把我们驱向结局,所以开头和结尾在其意义和价值上非常接近,引子之所以一定会使我们感兴趣,并不是因为它会导致某种东西,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某种东西。我以为,在这一点上人们必须多多原谅戏剧作家;正因为他将其目的置于情节发展之中和结尾之处,所以人们可以允许他更多地把开头作为手段来处理。他受因果关系范畴的制约,叙事文学作家则受物质性范畴的制约;那里,某种东西可能,也可以作为别的什么东西的原因而存在,这儿,一切都必须为了自身而表现出来。


《歌德席勒文学书简》

(德) 歌德 席勒 著

张荣昌 张玉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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