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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发问:夏天可以不穿内衣吗?

社长的小号 社会学了没 2021-10-28



最近的高温天气让人窒息。

挤在人山人海的早高峰地铁里,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进内衣,胸前两块海绵就像粘腻的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在肉上。

夏天穿内衣有多煎熬是女生们秘而不宣的苦恼。

自从打破了“不穿内衣会导致胸部下垂”的谎言之后,现在不少女生对于内衣的态度是:能不穿就不穿。

但是不穿内衣真的可行吗?

印象最深的一则新闻是17岁的女高中生lizzy,因为不穿胸罩,被校方以“分散其他学生注意力”为由,要求女孩用创可贴遮住两点。

对于校方的行为,女孩的妈妈感到非常不公平,她认为这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如果有一个男生盯着自己女儿乳头很长时间的话,为什么这个男生不遭到处罚?

乳房明明只是脂肪聚集体,但显然,社会文化依然把这种裸露身体当作是一种耻辱。


观念中,女人的一件内衣始终代表着情欲


在我们的观念里,亚洲人普遍传统,认为重点部位外漏是十分可耻的行为。

可我们翻阅资料发现,内衣曾是女性解放的产物,它代表自由代表美。

在没有胸罩以前,中国女性有两种内衣,一个是肚兜,一个是裹胸布。它们的功能都是——让胸看起来很小。

在古代,女性的三寸金莲和平平的小酥胸,是中国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上有“束奶帕”,下有“裹脚布”,胸和脚裹得严丝合缝,中国女人用畸形的发育来迎合中国男人畸形的审美。

1926 年,“中国第一人反对压奶最力者”、“性学博士”张竞生提出“放奶”。他认为性欲是社会的驱动力,束胸让男人没有性趣,这是封建的毒害。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提倡扔掉束胸,这便是继“天足运动”之后又一妇女解放浪潮:天乳运动。

1927 年汉口“三·八”国际妇女节大会上,名妓金雅玉等女性高呼着“中国妇女解放万岁!” “坚决反对束胸!”进行了她们认为“最革命”的裸体游行。

天乳运动后,思想前卫的大家闺秀们敢于这样露体了


如今,胸罩变成了女性的遮羞布,乳房成了“性”的一部分

文明的发展有时候真是很奇特,胸罩出现时是进步的产物,为了美丽,为了时尚,为了解放身体,民国的女性戴上了胸罩,不戴也无可厚非。可到了今天,胸罩又变回了女性的枷锁。

去掉那些忽悠人的功能性,大部分人每天穿胸罩,一方面是为了美观,为了显得又“大”又“挺”,另一部分是为了遮羞。

从敏感少女时期因为羞耻心而被动“藏胸”,到现在因为爱美之心而主动“藏胸”,胸仿佛是文明社会的某种禁忌,不能登大雅之堂,人人都想弱化它的存在感。

想起 90 年代我国著名的放奶先驱——《我爱我家》的和平女士,那时候电视剧还可以不穿胸罩。反观当今在男性凝视视角下的影视作品,多半是将女性形象完全割裂开来的。


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将圣母与妓女的二分法作为代表女性的一种重要模式,不是为家庭无条件牺牲和付出、毫无性魅力的圣母形象,就是妖艳贱货的性感堕落女人。几个国内的电视剧《都挺好》、《娘道》、《贤妻》等都是很鲜活的例子。
 
在国内,我们也很少见到女孩敢于真空出门,如果有,她得具备超级强大的内心和一点反叛精神,将可遇见的伤害一一反弹回去:比如“你不害怕被人指指点点,说你太浪吗?”

可见,实现“内衣自由”,我们还有相当长一段路要走。


男人露点是性感,女人不穿内衣是色情,甚至是下流


很多人质疑,为什么男性可以露点,而女性不能?

艺术家Micol Hebron抗议社交网站删除她的裸露照片,于是用男性的乳头截图遮盖自己的露点照。

很多女性纷纷效仿,她们不理解,都是露点,为什么只有女人代表情欲。

归根结底,我们的问题,在于社会总体的接受程度。女人胸前的两个点,在我们接受的教育和文化中,是直接与性联系在一起的。 

但胸部的 sexualisation(性化)并不是一个全球化行为。

Carolyn Latteier 在《从女性视角看美国对乳房的痴迷》一书中提到,当人类学家 Katherine Dettwyler 告诉非洲马里的妇女,美国人认为乳房会让人产生性欲时,她们都感到神奇:“你的意思是男人像婴儿一样?”

十八世纪的欧洲,男女还是可以共浴的,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女性裸着胸部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直到启蒙运动开始,裸体开始被认为不雅。到了维多利亚时代,在公共场合裸体才被人视为淫秽。

而在这之后的三个世纪里,世界各地都有反复的运动或者倡议裸体的合理化、去性化(desexualization)。

《含羞维纳斯》以手遮羞的造型成为女性裸体像的经典姿势

但只要人们热衷胸部,大家的焦点就是一致的:乳头。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乳头是暴露和隐藏的重点?为什么就算乳头透过轻薄的棉料,也会让青春期的男孩们骚动不已?

人类对于女性乳头的向往和崇拜古已有之,这是人类的本能之一。一则因为它的吸引审美作用,二则因为它的哺育后代功能。

弗洛伊德认为婴儿最早的快感和满足来源于吸吮乳头,这个时期被称作“口欲期”。除却母乳喂养所带来的营养之外,婴儿在吸吮乳头的过程中享受了最初始的性快感,所以即使隔着布料,也被认为有强烈的性挑衅意味。

而另一方面,审美是服装的重要功能之一,将乳头与乳晕遮挡起来是有其审美意义的。人类对躯体之美的欣赏主要来自于线条,而身体的某些部位其实从审美角度来说相当丑陋,比如身体各部位的体毛,它们妨碍到了人们欣赏躯体之美,所以需要将它们遮挡起来,通常将这些部位遮挡起来(或处理掉)的躯体会更具美感。


“内衣革命”,不仅是独立和解放

1968年,时逢美国小姐大赛,大批女性聚在赛场外,一边喊口号一边把高跟鞋等物件扔进一个大桶,那个桶叫「自由垃圾桶」(Freedom Trash Can)。
 

一个女青年解开胸罩,从衬衫下面取出,然后把它扔到桶里,赢得一片欢呼。
 

后来这件事也成为了女性权益标志性重大事件,被载入历史。

实际上,不穿内衣不仅是一种独立和解放的文化,更是对健康的追求。

长期以来,我们都以相信着“不穿内衣会导致胸部下垂”的论调。殊不知,不穿 bra 对身体倒是没什么影响,穿不对反而更值得警惕。

胸部下垂的主要原因在于外部的地心引力,不光光是胸部,身体的所有部位都难逃一劫,我们总不能指望内裤能防止臀部下垂、口罩能预防面部松弛,衣服能预防皮肤下垂吧。

除了地心引力的迫害以外,内在原因就是乳房悬韧带(Cooper’s 韧带)的松弛。经历了青春期发育,哺乳期的涨奶以及体内蛋白组织的流失等自然变化,韧带本身都会出现老化和弹性下降,对于乳房的支持作用自然减弱,这是 bra 所无法阻挡的事情。

 

写在最后


日本哲人鹫田清一认为,穿衣的学问是一门哲学,透过它折射出人类最严肃的哲学主题:“我是谁?”

见识过不同的女孩,更加认同女孩的胸部和内衣也可以是哲学— —胸部的大小、形状和穿内衣的方式,成为了女孩“你是谁”的一部分。

起初内衣是为了符合社会的预期和审美而穿;到后来,穿不穿、穿什么,越来越成为女孩的一种自我表达。胸部和乳头从不仅仅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在文化的嵌入中,一切的凝视都是不平等的彰显和表达。

希望女孩子们都有不想穿胸罩就能不穿胸罩的一天!

下一次被问到“你怎么不穿内衣?”的时候,也都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去你妈的,我就要这样出门,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1.鹫田清一,《衣的现象学》
2.吴卫刚,弗洛伊德的性学说与现代服装设计中的人体美.《 CNKI 》, 2001
3.Carolyn Latteier,《从女性视角看美国对乳房的痴迷》

4.豆瓣,《关于乳头的迷思 | 女人胸前两个点,到底有怎样的魔力?》

5.新周刊,《中国女人,从来胸不由己》
6.南都周刊,《乳房,在艺术上是怎样的存在?》.2017-03-22


作者:楼下王阿姨

编辑:留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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