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Live! 学园偶像祭》运营9年后停服，留下了什么

近日，《LoveLive! 学园偶像祭》（简称《SIF》）宣布将于3月31日同步关闭日服、国服及国际服，为这款已运营了九年多的经典手游画上句号。

在那个智能手机尚未完全普及的时期，《SIF》以当时较为突出的品质、类型首先抢占了“偶像+音乐”的手游市场，发展成为智能手机平台上最长寿的在线游戏之一。

当盛趣游戏（时名“盛大游戏”）在2014年推出《SIF》国服时，国内手游圈还未形成“二次元游戏”的认知。配合动画播出，《SIF》成了不少玩家的第一款“二次元游戏”。性格丰富的九名主角、有笑有泪的青春故事，以及“NicoNicoNi”，深深影响过一代用户。

而从LoveLive!整体的角度来看，《SIF》的主要意义在于吸引了全球大量玩家转化为整个企划的消费者，进而购买音像制品、小说、漫画等产品，参与演唱会、见面会等线下活动。用户一旦对LoveLive!这个IP产生兴趣，便能通过各种渠道进入由数个IP方搭建的娱乐体系。

在《SIF》停运后，其续作《SIF2》预定今年春季于日本推出。但今时不同往昔，“偶像+音乐”的手游市场在过去九年间已被大量产品瓜分，《SIF》本身的份额都只剩每月七千万日元的流水；“2.5次元偶像”的后继者更层出不穷，连LoveLive!自身都面临挑战。

在这个“告别青春”的节点，是时候回顾《SIF》在LoveLive!贯穿2010年代的传奇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以及它所开辟的手游品类又已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重新定义“跨媒体企划”概念，开启2.5次元偶像战国时代

LoveLive!最初于2010年在杂志《电击G's magazine》上亮相，这家杂志的母公司是日本娱乐产业巨头角川。跨媒体企划在日本被称为“Media Mix”，这一概念正是源自角川在上世纪策划的一系列IP，例如“穿越时空的少女”“罗德岛战记”等。

当时各类跨媒体企划都不少见，LoveLive!却有两大独特之处：一是属于杂志《电击G's magazine》擅长的读者参与型企划，有不少设定和策划方向都由读者投稿、投票决定，提升了用户的参与度；二是形成了“2.5次元偶像”的概念，角色与声优同时展开活动——角色们活跃于杂志故事和动画MV里的同时，声优们也在以本人和角色的双重名义发行唱片、举办演唱会。

可以说LoveLive!在一开始就确立了自身特色。但在偶像竞争激烈的日本市场，企划开始的头两年并没有产生庞大的声量，直到2013年动画播出、游戏上线。

2013年1月，由日升制作的《LoveLive!》第一季播出，大受观众好评；由KLab开发的手游《LoveLive! 学园偶像祭》在4月紧接动画上线。在这之后，LoveLive!的人气急剧提升，到2015年已被当地媒体称为“社会现象”，声优团体登上了NHK红白歌合战的舞台。

LoveLive!的飞跃与手游《LoveLive! 学园偶像祭》密不可分。LoveLive!的重心是角色和音乐，而游戏《SIF》正是围绕这两点进行开发，进一步放大了其吸引力。

角色后来已被普遍认为是二次元手游的核心要素；而在2013年，通过卡牌和故事突出塑造角色的《SIF》，可谓这一点的先行者之一。另外得益于LoveLive!对音乐的大力投入，使得《SIF》能够伴随系列的迭代而持续发展，与其他媒介产品相互引流。

2014年，《SIF》在同一时期被引入中国、韩国、美国等地，表现出了当时日本手游业界少有的积极出海意愿。《SIF》因此成为LoveLive!在全球各地培育粉丝群体、主导线下活动的重要基础，奠定了后来整个IP在全世界的长期运营。

过去九年间，《SIF》长期保持着对LoveLive!系列的推动。在LoveLive!初代团体μ’s于2016年停止活动后，《SIF》仍登顶了日本iOS畅销榜。2017年，《SIF》官方宣布在游戏内推出一系列新偶像，后来发展为了LoveLive!的第三代团体。

可以说，《SIF》最成功的地方不仅在于它本身是一款出彩的游戏产品，更在于这款手游与LoveLive!企划的其他内容都融为了一体。《SIF》作为IP的核心之一，从手游市场不断吸引新的粉丝，诠释了跨媒体企划对不同渠道、群体的覆盖如何转化为完整的消费链。

从虚拟角色创作加上声优活动这一角度来看，LoveLive!不能完全说是“2.5次元”的开创者。但LoveLive!通过对这种运营模式的高度利用，奠定了“2.5次元”在日本娱乐产业的重要地位，证明了其影响力可以从ACG界扩散至普通大众。

在LoveLive!之后，有Wake Up, Girls!、22/7等数个跨媒介偶像企划都依照类似的模式展开，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声优偶像化的趋势。

负责在日本运营《SIF》的公司武士道有了参与LoveLive!的经验后，同样开始专注于开发类似企划，并将范围延伸到了偶像以外。过去数年，武士道成功打造了基于音乐剧、乐队、DJ等主题的跨媒介2.5次元企划，包括在国内也很有名的《少女☆歌剧》《BanG Dream!》。

“偶像+音乐”手游的开拓者，激烈竞争下开始方向摇摆

《LoveLive! 学园偶像祭》堪称最早登陆智能手机的二次元风格游戏之一，成功抓住了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风口，同时乘上了2010年代日本动画海外扩张的热潮。

当《SIF》在2013年推出时，可以说几乎没有对手。“偶像+音乐”的题材，在日本游戏界确实早已有之，诞生于2005年的“偶像大师”系列就是此类代表；但总得来说后者更侧重养成元素，并在当时以街机、主机平台为主。

作为一款音游，《SIF》尤其适合利用“一首歌的时间”游玩，能够提供便携的碎片化体验。在身为音游发源地的日本市场，这一类型更是颇受市场欢迎。对于不那么熟悉音游的海外市场来说，《SIF》的上手门槛也不算高，正好适合作为对音游的入门。

随着手游产业快速发展，二次元游戏在全世界大行其道。唯独“偶像+音乐”这一品类，由于对IP内容生产链有着严苛、具体的需求，导致在缺乏相关文化土壤的其他国家比较难以复制，至今仍由日本游戏主导。

《SIF》爆红之后，“偶像大师”系列也看中了手游市场的潜能。2015年，由Cygames开发、万代南梦宫运营的《偶像大师 灰姑娘女孩 星光舞台》推出，以高品质的3D画面和演唱会动画拔高了这一品类的技术标准，确立了3D演唱会在此类游戏中的标配地位。

此后的《偶像大师 百万现场！剧场时光》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在演唱会编排、舞蹈动作等方面有着接近现实的水平，还能展现数十人同屏表演的大型舞台。至此，单纯依赖3D演唱会来吸引玩家的道路几乎难以再推陈出新。

后续的产品开始在其他方向上进行探索。2017年推出的《BanG Dream! 少女乐团派对》凭借独特的乐队主题，以及提供大量热门动画歌曲的翻唱而夺得一席之地。2020年的《世界计划 缤纷舞台！feat.初音未来》则有“初音未来”这一超级IP加持，游戏品质也相当出色，并同样辅以热门曲翻唱，以强大的综合实力成为日本时下最热门的手游之一。

然而，由于音游有不可避免的游玩门槛，在日本的流行程度亦有所下降，近年有的“偶像+音乐”手游尝试弱化音游元素，以吸引更广泛的用户。例如2021年推出的《偶像荣耀》《赛马娘 Pretty Derby》，更注重的是精美的3D画面和深度养成玩法。

在市场急剧变化的这几年中，LoveLive!却没能很好地跟上趋势，缺少另一款足以接替《SIF》的成功手游。原本有望实现这一期望的《LoveLive! 学园偶像季：群星闪耀》（简称《SIFAS》），就丢失了《SIF》曾具备的明确定位。

由KLab开发的《SIFAS》在跳票一年后于2019年推出，游戏弱化了音游玩法，将重心放在了3D画面和养成元素上。这一方向本身问题不大，但在执行上却问题连连。

首先便是《SIFAS》对音游元素的处理显得不伦不类。KLab既希望吸引《SIF》培养的大批音游玩家，又想降低游戏的游玩门槛，因此设计了一套简化的二键音游玩法。但这套玩法空有其表，本质是考验数值分配的RPG，并不具备音游的趣味性，因而令不少从《SIF》来的老玩家感到不满。

此外，《SIFAS》的争议还包括品质平庸的3D画面、复杂漫长的养成玩法。游戏上线后，围绕新角色“钟岚珠”的剧情甚至招致了广泛的批评，伤害了不少因喜爱角色而来的玩家，以至于后来推出的动画版完全重写了这部分故事。

过去一年，《SIFAS》在日本的每月流水仅一亿日元上下，长期位于iOS畅销榜200名开外。《SIFAS》的失败，或许也是开发商KLab后来离开LoveLive!企划的原因之一。在《SIF》之后，KLab迟迟没有完全跟上市场竞争——像是去年KLab联合角川、盛趣游戏筹备多年的跨媒体偶像企划《宝石幻想：光芒重现》草草收场，配套手游上线不到一年即停运。

《SIF》的续作《LoveLive! 学园偶像祭2 奇迹现场！》目前预定今年春季在日本推出，开发商已不再是KLab，换成了原先负责运营《SIF》的武士道。在主持过多个跨媒介企划后，武士道近两年来也扩大了游戏业务范围，开始从运营转向研运一体，承接了“超时空要塞”等数个知名IP的游戏改编项目。

然而，从上周公布的情报来看，《SIF2》的技术水准称不上出彩，很多方面像是在单纯地复制已有九岁“高龄”的《SIF》，甚至没有3D演唱会。即便LoveLive!的IP声量和粉丝基础能提供一定的市场占有率，《SIF2》能否在激烈竞争中活得像前辈一样长久，还是有待观察。

结 语

《LoveLive! 学园偶像祭》这九年来见证了二次元手游在全球的一路崛起，以及日本2.5次元偶像群雄逐鹿的历史。这款游戏能够运营至今，既因其耐玩度极高的音游玩法，也得益于第一个吃螃蟹的地位，以及IP整体的资源和影响力。

从CD、BD销量数据来看，如今已推出第四代团体的LoveLive!仍是日本2.5次元偶像中的顶流，但也很难与2016年前后的巅峰时期相提并论，处于略显尴尬的地步。这点无疑会影响《SIF2》的市场预期，后者也不太可能像初代《SIF》那样反过来支撑起整个企划。

不过，尽管《SIF2》的前景未知，LoveLive!和《SIF》的遗产至今仍在持续产生影响：调动各内容领域协作的跨媒介商业模式，作为一种产业链发展完善的成果，依然是大型ACG项目追求的理想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