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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经纬:学术 | ​方小莉:​奇幻文学的“三度区隔”问题研究 ——兼与赵毅衡先生商榷

​方小莉 跨界经纬 2022-12-18


奇幻文学的“三度区隔”问题研究

   ——兼与赵毅衡先生商榷

方小莉

摘要:本文以“区隔框架”为关键词来探讨奇幻文学区隔的特殊性。奇幻文学有别于一般的小说,其在虚构二度区隔世界中隔出第三度区隔,这个虚构的奇幻世界三度偏离经验世界。三度区隔框架可以为具象存在,也可以隐形处理,它划出一个独立的虚构奇幻世界,具有独立规则,从而迫使启动新的解释元语言。虚构的现实世界和虚构的奇幻世界虽互不干扰,但也会出现相互交集,人物穿梭于两个世界,打破原有的文本边界,或违反原来世界的规则,从而导致区隔犯框。借用区隔理论来研究奇幻文学,能够更深刻地探究奇幻文学的表意与解释方式,同时,奇幻文学的特殊性构成又可以检验赵毅衡先生提出的“双层区隔”原则,扩大其内涵。因此本文在梳理区隔理论的同时,也尝试与赵毅衡先生商榷,希望能够与之形成对话。


关键词:奇幻文学;三度区隔;区隔犯框;解释元语言


Abstrate


Taking “Segregation frame”as a key word, this paper aims to explore the char- acteristic of the segregation frame of fantasy literature. Different from the non-fantasy no- vel, fantasy novel has the third-degree segregation within the second-degree segregation, which segregates a fictional fantastic world from the fictional realistic world. This fictional fantastic world three times departs from the experience world. The frame of the third-degree segregation can be visible or invisible in the novel, which frames an independent fictional world with its own rules so that the readers have to apply a new metalanguage to interpret it. The fictional realistic world and the fictional fantastic world are independent from each other, but with interval connections when characters go from one world to the other so as to break the frame or violate the rules of their own world. Adopting the theory of segregation can help to explore the signification and interpretation of fantasy literature in a more pro- found way, and test and enrich this theory itself. This paper, therefore, wishes to start a dialogue with Professor Zhao Yiheng on his theory of segregation.

Key words: fantasy literature; the third-degree segregation; segregation frame breaking; interpreting metalanguage.


作者简介:

方小莉,英语语言文学博士,四川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四川大学符号学—传媒学研究所成员。主要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叙述学。电子邮箱:cleverwing@163,com。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奇幻文学的叙述类型研究”(16CWW030)的阶段性成果,并受四川大学中国语言文学与中华文化全球传播学科群建设专项经费资助。赵毅衡先生在《广义叙述学》中提出了“双层区隔”这一重要原则,用以区分纪实型叙述与虚构型叙述。在他看来,“区隔框架是一个形态方式,是一种作者与读者都遵循的表意—解释模式,区隔目的是为了要隔出一个再现世界,其最大的特征就是媒介化”(2013:74)。“双层区隔”原则解决了学界长期以来如何判定纪实与虚构叙述的难题,结合“表意—解释”来为判定叙述的纪实与虚构提供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标准。本文以“双层区隔”原则为讨论基点来探讨奇幻文学的区隔问题。借用区隔理论来研究奇幻文学,可以更深刻地探究奇幻文学的表意与解释,同时由于奇幻文学的特殊性构成,又可以检验“双层区隔”原则,扩大其内涵。因此本文在梳理区隔理论的同时,也尝试与赵毅衡先生商榷,希望能够与先生形成对话。

CHRISTMAS

区隔“何为”与“为何”


纪实型与虚构型是叙述的两种最基本表意方式,也是文本的体裁品格,它们决定了文本应该遵循什么原则来建构和解释。纪实型体裁所讲述的不一定是事实,却要求有关事实,该体裁要求读者当事实来解释,从而也要对叙述的真实性问责;虚构型体裁所叙述的并非一定不是事实,却不要求与事实有关,从而读者当虚构来解释,无权要求作者对叙述的真实性负责。可见,纪实型与虚构型的区分直接决定了读者的解释原则,而运用不同原则来阅读相同的文本,结果会大有不同。这样一来,如何有效区分纪实与虚构就成为了第一要务,也即是说当读者在阅读文本之前,如何将文有效地范畴化,才能够调动相应的阅读法则来完成第二次叙述化。在赵毅衡提出“双层区隔”理论之前,曾有不少理论观照纪实与虚构的区分问题。但在他看来,现有的区分原则不能有效区分纪实和虚构体裁,而主张这些区分原则的学者们到最后也纷纷宣告放弃。文本处在与世界、作者和读者的相互关系中,它们既相互关联又彼此独立。那么文本究竟是纪实还是虚构,正是在这几组关系中衡量哪个因素更具有决定性。第一种区分方法可以说是一种客观说标准,将文本从外部因素中独立出来。这是一种以文本为中心的风格区分法,它认为纪实与虚构在风格上有所不同,然而就以最常见的自传和第一人称小说来作比,就会发现无法按其文本本身的风格来划分。更不用说,当纪实模仿虚构手法,或虚构模仿纪实时,更是无从分辨。因此热奈特最后也不得不承认,风格区分

法并非时时有效(Genette762)。


第二种区分方法是看文本与世界的关系,类似于一种典型的模仿论区分法。以科恩(DorritCohn)为代表的学者认为,纪实型叙述指称经验世界的实在,因此,是否真实存在成为了判定纪实与虚构的标准。显而易见,这个标准难以立足。首先我们要明确纪实与虚构是指是否“有关真实”而并非是“有真实根据”(赵毅衡2013:69)。新闻哪怕是误报也是纪实型体裁,而不论托尔斯泰、狄更斯的小说如何表现了真实,甚至是将真实事件写入小说中,但由于其基础语意域是虚构世界,属于虚构体裁,那么哪怕作品像镜子那样反映了现实,也依然是虚构。


第三种类似于表现说区分法,主要关注作者与文本间的关系,认为作者是创造艺术品并制定其判断标准的主要因素。这种区分方式在某种意义上落入了作者意图决定论,认为文本是纪实还是虚构主要由作者的意图来决定,从而将判断变为了作者特权。塞尔(Searle)即认为作品的虚构性由作者决定。将纪实与虚构的判定完全寄希望于作者的诚实与否显然不可靠。


在宣告以上三种判定标准都不可能后,赵毅衡提出了“双层区隔”的判定标准。如果以上的标准分别是以文本、世界和作者为核心的话,那么赵毅衡的标准则主要以“读者”为核心,即以叙述文本的接收者为核心。在《广义叙述学》中,赵毅衡明确提出要建立“以接收者二次叙述化为中心的理论原则”(2013:72),意味着叙述的交流性特点在广义叙述学中得到凸显(王委艳86-97)。“以接收者的二次叙述化为中心”,至少指涉了三层含义:


第一,提到二次叙述化,这就意味着:在这个判定过程中,除了读者以外,还要考虑文本的发送者,即叙述者的一次叙述化,因为二次叙述化建立在第一次叙述化的基础上。正如前文所说,赵毅衡认为区隔框架是一种作者与读者都遵循的表意—解释模式,而这里所说的表意与解释则来自叙述者的第一次叙述化,和读者的第二次叙述化。


第二,接收者的第二次叙述化,显然要以文本为对象和依托。


第三,虽然叙述者的叙述与读者的解释是叙述意义产生的必要条件,但赵毅衡显然认为文本的接收者是判定叙述文本为纪实或虚构的核心要素。


赵毅衡的这种以文本接收者为核心的理论构建与其意义说是分不开的。事实上,这一观点在他早期的经典叙述学研究中就已经有所体现,只是在他近年来的符号学和广义叙述学的研究中才正式明确提出。要讨论这一判定标准的基础,则需要从他对叙述的定义谈起:


1.某个主体把有人物参与的事件组织进一个符号文本中。


2.此文本可以被接收理解为具有时间和意义向度。(赵毅衡2013:7)


从这个叙述定义可以看出,赵毅衡第一次将叙述划分为两个叙述化过程,叙述者承担将事件组织进符号文本的第一次叙述化,而文本意义的产生则需要接收者来读出时间和意义的向度。赵毅衡在这里将叙述接收者提到了明确的核心位置。对他来说,叙述的接收者甚至可以比发出者更加重要,因为叙述的发出者有时无法确认,例如荷马是否真有此人,并无法判定。因此在判定作品为虚构或纪实时,虽然离不开文本发出者的编码、文本的展示,但显然文本接收者的判断才是决定文本应该用什么原则来解释的中心要素。当然,如果我们退到他关于符号文本的定义,就更容易发现在其概念中,符号文本的发出者可以不存在,而接收者则是必不可少的元素。事实上,笔者曾在采访赵毅衡先生时,明确向他提出该问题,而他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可以说,赵毅衡建立了以文本接收者的解释为核心的认知符号学理论体系,那么在确定纪实与虚构的体裁品质时,他以接收者为中心则理所当然。


赵毅衡的“双层区隔”以作者和读者遵循的“表意—解释”模式,首先在一度区隔中将经验世界媒介化为符号文本构成的世界,从而代替了被经验的世界。原理是经验世界被符号化,也就是用符号媒介再现经验世界。符号对经验世界的再现不等于现实,但指称现实,即与现实有关,即为纪实型。其次二度区隔,是二度媒介化,是在“符号再现的基础上设置第二层区隔,也就是再现中的进一步再现。由于是二度媒介化,与经验世界隔开了双层距离,因此接收者不问虚构文本是否指称‘经验世界'”(赵毅衡2012:76)。二度虚构区隔不再指称经验世界,但是二度区隔是建立在一度区隔之上,也就意味着二度区隔是被包裹在一度区隔之内的区隔世界,那么二度区隔与一度区隔之间的关系是否透明?这一点先生并没有明确指出。本文将在第三部分结合奇幻文学来讨论。


       赵毅衡认为:“区隔框架本质上是一个抽象概念,其边框是解释性的,观者的解释画出分界”(2013:75)。事实上,根据先生所说的“表意—解释”模式,区隔框架似乎是展示与解释的结果。文本的解释受制于解释者在理解时选择的文化范畴,然而解释者所选择的理解方式又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叙述文本的展示方式,因此叙述文本会用各种形式展示自己期待的解释方式。解释者在明确展示区隔框架的叙述文本中,能够正确采用相应的理解方法。若在区隔框架相对不清晰的文本中,解释者则需要寻找和判定文本的边界,识别一度区隔和二度区隔,才能召唤相应的元语言规则,遵循一定的文化程式,读出文本的意义。例如当“自传”的上架建议是“小说”时,其展示方式使读者识别文本的二度区隔,不再要求该文本指称经验事实。《收租院》本是纪实型群雕,但当将其放入艺术馆、展示为艺术品时,则被再次媒介化,进入二度区隔,成为虚构型。这样一来,展示方式似乎就成为了区隔标记。在展示框架(区隔框架)明确或具象的文本中,如舞台、画框,或文字文本的副文本标记,纪实还是虚构取决于读者根据文本的展示标记,以一定的文化程式,把某种叙述理解成纪实型叙述;而在展示框架抽象的文本中,如街头表演、壁画、岩画等,则需要靠读者读出文本的边界,从而判定一度区隔与二度区隔的边界,来决定采用的解释方式。可见以上两种情况,离不开文本的展示,但最终结果都取决于文本接收者的“二次叙述化”。

CHRISTMAS

奇幻文学的奇幻化三度区隔


       与一般的虚构叙述不同,由于奇幻文学的特殊性构成,笔者认为奇幻叙述在虚构二度区隔内,又隔出另一度奇幻化三度区隔,这样奇幻叙述的虚构区隔则由虚构二度区隔包裹着奇幻三度区隔。也就是说,任何的奇幻文本都有三度区隔。一度区隔是再现区隔,经验事实被媒介化,如奇幻小说的副文本,即作者名、序等,奇幻电影中的演职人员表等,一度区隔指称经验世界;奇幻文学的二度虚构区隔,笔者称之为“虚构现实世界”,因为虚构二度区隔世界与一度区隔之间的关系透明,虽然读者不要求其指称经验世界,但二度虚构区隔符合经验世界的逻辑、规律,例如哈利·波特在进入魔法学校前居住的世界,或《纳尼亚传奇》中几个主角原本生活的虚构世界。奇幻文学的三度区隔是指“奇幻世界”,例如哈利·波特的魔法学校、《纳尼亚传奇》中的纳尼亚王国。这个奇幻世界三度偏离经验事实,二度偏离一度区隔,与一度和二度区隔之间的关系均不透明。


       在二度虚构区隔中,读者虽然不要求区隔内的世界指称经验事实,但却能够按经验事实来解释“虚构二度区隔世界”,因为二度区隔内的世界符合经验世界的逻辑规律。一般的虚构作品正是用与现实经验世界的锚定来伪装真实,让接收者能够假戏真看,获得一种真实的感觉。然而三度虚构奇幻世界显然进一步偏离了经验事实,甚至应该说其中的奇幻元素完全背离了自然规律和现实原则。由于奇幻元素缺乏对现实的锚定,解释者很难用相同的元语言规则进行阐释,若要能够解读奇幻世界,就要被迫更换和建构新的元语言系统,才能读出文本的意义。如果说二度区隔对于一度区隔来说是虚构,那么三度区隔对于二度区隔来说则是虚构中的虚构,每进一层,就偏离经验事实更远,那么读者就会觉得“越假”。因此作为一种类型文学,奇幻文学所能吸引的读者有限。曾经的神话是历史,被人们视为“真实”,因此读者不限;童话更多只能吸引儿童,而当代奇幻文学大都被认为是青少年读物,可能只有这一类人仍然沉溺于那个幻想世界。


       必须要注意,任何奇幻文学都包含三度区隔,虚构二度区隔是虚构的现实,与一度纪实区隔透明,而奇幻文学在虚构二度区隔中包含虚构三度区隔———虚构的奇幻。而这两个区隔之间是非组合借用,也即是说两个区隔世界的构成元素彼此不融贯,但在各自区隔世界中却为真实并逻辑融贯。那么任何奇幻文学都包含虚构的现实与虚构的奇幻,虚构的现实包裹着虚构的奇幻,虚构的奇幻世界是奇幻文学文本的核心世界。有的文本中区隔框架为具象,虚构现实和虚构奇幻都显现;在区隔框架不显、不具象的文本中,虚构现实背景化,在文本中若隐若现,甚至是要靠读者在阅读中唤起,文本主要呈现虚构奇幻世界。在区隔框架具象的文本中,比如《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的兔子洞,《哈利·波特》中的9又3/4站台,《纳尼亚传奇》中的衣橱、门、山洞等,都成为了连接虚构的现实世界和虚构的奇幻世界的通道,或更准确地说,是从虚构的现实世界中隔出了一个虚构的奇幻世界:爱丽丝的“仙境”,哈利·波特的“魔法学校”,以及彼得、苏珊、埃德蒙和露西闯入的“纳尼亚王国”。因此具象的区隔框架就成为了奇幻世界的指示符,指向一个被隔出来的再现世界。通常这些具象的区隔框架都包含一个“推入”或“弹出”的“窗口”,从而指示读者该采用什么样的解释方式。比如《爱丽丝梦游仙境》中从“兔子洞”推入,因梦醒而“弹出”;《哈利·波特》从9又3/4车站“推入”,放暑假坐上火车回到现实世界,也就是原路“弹出”;《狮子、女巫和魔衣柜》中从衣橱“推入”,再原路“弹出”;《黎明踏浪号》中从画框“推入”,原路“弹出”;《凯斯宾王子》中从火车站“推入”,从木棍架起的门框“弹出”;而《银椅》中从学校墙边的门“推入”,也原路“弹出”。可见,这类文本中虚构的现实与虚构的奇幻之间有明显界限,从而向读者展现在人类生活的“现实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独立世界。


       除了上文所说的含有具象区隔框架的奇幻文本以外,有的奇幻文学中的区隔框架并不会明确显现。然而,无论是隐或显,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奇幻区隔依然存在。正如赵毅衡所说:“既然可以显处理,就证明隐存在”(2013:78)。因此不存在无三度区隔的奇幻文本,换句话说,任何的奇幻文本中,三度区隔都被包裹在二度虚构现实中。只是有的文本中两个世界并列出现,而有的文本中,虚构现实若隐若现,被背景化,等待被唤起成为奇幻世界的参照。


       在这样的文本中,由于区隔框架不显,因此文本似乎是直接跳入三度奇幻区隔中,而读者也按照奇幻世界的解释规则来读出文本意义。彭佳认为“想象对符号现象的呈现能够起到基础性作用”(47),每当出现违反现实世界或经验世界的奇幻元素时,读者通过想象构筑起奇幻世界,读者自然唤起现实世界作为参照,虚构现实世界成为与虚构奇幻世界对立的存在。出现其中一个,则另一个必然存在。事实上在大多数的文本中,虽然不存在具象的区隔框架,却充满了各种指示符号,唤起虚构现实或奇幻世界的存在。


       在某些奇幻文本中,虽然没有具象的区隔框架,但是指示符号非常明显,比如念咒语、施魔法、许愿、擦一下灯、挥一下魔杖等。在《灰姑娘》的故事中,灰姑娘平时生活的世界显然是一个普通的虚构现实世界,而当教母使用魔法变出南瓜车后,便“推入”奇幻世界,而12点一到魔法失效,灰姑娘“弹出”魔法世界;《阿拉丁神灯》中擦一擦神灯、许下愿望也成为了区隔两个世界的指示符号。


       也有一些区隔更为隐蔽,童话故事开篇通常是“从前”(onceuponatime)。这个“从前”的时间点参照显然不是读者阅读行为发生的“从前”,而是故事中的叙述者生活的虚构现实的“从前”。此二字隔出了一个奇幻世界,也显露了一个虚构现实世界。再如《霍比特人》和《魔戒》中开篇便隔出两个不同的世界:《霍比特人》中提到“我想在今天,是有必要对霍比特人稍稍描述一下的,因为他们已经越来越少见了,而且也越来越畏惧我们这些大种人(他们就是这么称呼我们的”(托尔金2013:7)。文本要讲述的故事显然不是关于虚构现实世界中的“大种人”,而是奇幻世界中的“霍比特人”。《魔戒》中也是如此,“即便是在古老时日,他们也会照着惯例躲开‘大种人'———这是他们对我们的称呼———而如今他们惊恐地避开我们,越来越难遇到”(托尔金2014:4)。那么文本要向我们讲述的故事中显然包含两个世界,一个是“大种人”生活的,已无法遇到霍比特人的虚构现实世界,另外一个世界,也是这类奇幻文学的核心世界,即是霍比特人生活的奇幻世界。


CHRISTMAS

奇幻文学的区隔犯框

  

       所谓的“框”首先是上文提到的区隔框架,可以是具象的,也可以隐处理,同时“框”也喻指“规则”(方小莉101)。区隔框架划定文本的边界,也就指示区隔世界内的规则。若是越出区隔框架,便会打破或是违反区隔世界的规则。那么本文所说的“犯框”,即是指越过“框架”或是违反“规则”。


       虚构叙述文本用符号二度媒介化经验世界,也就是再现中进一步再现。二度区隔是建立在一度区隔之上的,也就意味着二度区隔是被包裹在一度区隔之内的区隔世界。一度区隔和二度区隔属于不同的区隔框架中,原则上两个区隔世界互相不通达,因为处于区隔内的人物无法看到自身所处的区隔框架。但也有例外情况发生,即区隔框架痕迹暴露,人物破框而出或而入,构成犯框。在一般的叙述文本中,二度区隔里的再现与经验世界不具有“透明性”。一方面,经验世界的读者无权要求虚构世界指称经验事实;另一方面,虚构区隔框架中的人物因看不到区隔框架本身,也无法看到区隔框架外的世界,因此,但凡虚构区隔框架中的人物发现区隔框架,便能获悉本身的虚构性,从而也发现区隔框架外经验世界的存在,框架露迹便造成区隔犯框。区隔框架无论是显或隐的奇幻文学,都存在虚构现实世界和虚构的奇幻世界。在区隔框架具象的文本中,区隔框架作为奇幻世界的展示框架,隔出一个独立世界;而在区隔框架隐的文本中,各种奇幻元素成为了奇幻世界的指示符,虚构的现实世界背景化,要靠读者的阅读来唤起这个世界来作为理解奇幻世界的参照。


       在通常的叙述文本中,犯框发生在二度区隔与一度区隔之间,例如小说人物发现自己为虚构,或作者进入虚构世界,电影人物直接与观众对话等等,都是犯框的表现。而在奇幻文学中,二度区隔成为了奇幻世界的“现实世界”,因而虚构的现实世界之中又隔出一个虚构的奇幻区隔世界。那么奇幻文学中的犯框则通常发生在二度区隔与三度区隔之间,要么是二度区隔世界的人物发现区隔框架,进入三度区隔世界;或是进入三度区隔世界的人物找到区隔框架,回到二度区隔世界,亦或是三度区隔世界中的人物来到二度区隔世界。


虚构的现实和虚构的奇幻各自有其独立的规则,因而人物在任何区隔内都要遵从各自世界的规则,也就是不能犯框。当人物处于虚构二度区隔时,他看不到奇幻世界,也不能用奇幻世界的规则来行虚构现实世界之事。在《纳尼亚传奇》的“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中,当露西先开始向姐姐、哥哥们提起纳尼亚王国时,遭到了嘲笑,这正是因为哥哥姐姐没有看到虚构的奇幻世界,奇幻世界不同于他们所处的世界。关于这点,最典型的例子是“黎明踏浪号”中的画框。几个孩子被卷入了画有黎明踏浪号海上航行的画中:“尤塔斯冲到船舷侧,仿佛想看看挂在海面上的画框似的,或者看一眼露西的卧室也好。可他看到的是泛着星星泡沫的碧浪,浅蓝色的天空,海天都一望无际”(刘易斯8)。当他们进入虚构的奇幻世界后,虚构的奇幻世界被包裹在二度区隔之内,处于里面的人物不再能看到区隔框架。此时的三度区隔世界成为了生活于其中的人物的经验世界。因此几个孩子进入画中的奇幻区隔后,他们成为了奇幻区隔内的人物,既不再能看到区隔框架(画框),也不再能看到区隔框架外的世界(虚构现实世界)。如果要退出奇幻世界,只能再次找到区隔框架,也即是等待框架露迹,通过犯框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在《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中,情况略有不同,“框架”主要是通过“规则”来体现。9又3/4月台作为区隔标记,在二度区隔中又区隔出一个奇幻世界。其中的主要人物通过这个具象框架进入虚构的奇幻世界,奇幻世界中的魔法师也能通过这个框架穿梭于两个世界。这样看来小说中的犯框似乎不断发生。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哈利·波特》通过对不同世界规则的遵守来区分两个世界,尽量守住各个世界的规则,不打破框架。在《哈利·波特》中人物若是犯框,违反了各自世界的规则就会遭到惩罚。前面提到《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一开篇,德斯里先生看到猫在读地图、识路标,猫头鹰大白天满天飞,奇装异服的人在大街上走……这些都违反了现实世界的原则,从而让全城议论纷纷,因此遭到麦格教授的诟病,骂他们“不够小心谨慎,是十足的傻瓜”,说他们“大白天跑到街上,也不穿上麻瓜们的衣服”(罗琳7)。可见三度奇幻区隔内的人物,哪怕是能够出现在二度虚构现实世界中,也被要求按现实世界的原则行事。因此魔法世界的学生,只允许在奇幻世界中使用魔法,放假回家禁止使用魔法。即使是海格这样老资格、又不太守规矩的魔法师,在哈利·波特家使用了魔法后也对哈利说:“要是你对霍格沃茨的任何人都不提起这件事,我就谢谢你了。严格地讲,我不能施用魔法”(罗琳45-46)。如果魔法师在虚构现实世界使用魔法,就破坏了现实世界的规则,同时也使奇幻世界露迹。因此当哈利和罗恩没有赶上火车、只能驾驶父亲研制并施了魔法的车飞去学校时,他们在虚构的现实世界中露了迹,因此受到魔法世界的严厉惩罚,差点被学校开除。


CHRISTMAS

奇幻化三度区隔的元语言转换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到,奇幻文学文本中包含了两个世界:“虚构的现实世界”与“虚构的奇幻世界”,而每个世界各有其规则。人物进入任何一个世界会按照相应的规则行事,而读者也会调动相应的元语言进行解释。所谓的元语言,是指“符码的集合,也就是人们解释一切事物的标准”(赵毅衡2015:10)。面对不同的文本展示,读者应该用不同的解释方式来阐释文本。既然犯框会被惩罚,就意味着两个世界各有其规则,人物在二度虚构世界框架内可以依据现实的经验来行事,因为二度区隔与一度区隔保持相对透明;然而人物在进入奇幻三度区隔后,则必须按照奇幻世界的规则来行事。而当读者跟随着主角人物进入另一个逻辑世界时,读者也要根据新世界的逻辑规则来建构自己新的元语言,这样才能够在解释新世界时逻辑融贯。如果读者用解释现实世界的元语言去解释“非逻辑”的奇幻世界,就解释不通。正如读者在面对不同体裁的文本时要采用不一样的元语言解释机制,这是读者与文本的文化契约。区隔的目的是要隔出一个再现世界,那么在奇幻文学中,三度奇幻区隔召唤了读者解释文本的元语言转换机制。在面对三度区隔隔出的另一个奇幻世界时,读者必须要相应地转换解释符码,否则就会认为逻辑不通。


       事实上框架在所有小说都是基本的,它是构成文本的根本,也是我们认知世界的根本。马丁在讨论框架与元小说的关系时提出:“这个框架告诉我们,在解释它里面的一切时,要用不同于外在于它的东西的方式。但是为了建立这一区别,这个框架就必须既是画面的组成部分,又不是它的组成部分”(238)。可见框架的作用是划出一个文本的边界,从而划分出框架内与框架外,而这个区分正是指示读者应该调用什么元语言来解释文本,显然框架内与框架外应该区别对待。


       读者处于经验世界,在虚构世界之外,因此能够看到区隔框架,知道两个世界的存在。读者既知道哈利是现实二度区隔虚构现实中的普通小孩,也知道他是魔法学校中的魔法师;露西既是虚构现实中的普通女孩,又是纳尼亚王国的女王。但对于人物来说,他们显然在同一个时间只能出现在其中一个区隔中,不可能同时既存在于虚构的现实又存在于虚构的奇幻中,“处于一个区隔中的人物无法看到区隔外的世界,区隔内的世界是一个独立世界”(王小英117)。当他们进入奇幻世界时,现实世界被悬搁起来,人物暂时忘掉自己在虚构现实中的身份,必须按照奇幻世界的规则来行事,就像是演员一上台,或是进入拍摄时只能暂时忘记自己真实世界的身份,而专心扮演虚构世界的人物,而读者相应地也需要根据区隔框架来转换元语言规则。虽然观众依然能认出扮演人物的演员是谁,但在观看表演时,要融入到文本中,只能启动阅读虚构文本的元语言,暂时忘记演员的身份,只关注人物,才能融入虚构情节。那么面对奇幻文学,当三度区隔框架显现时,也正是读者需要转换解释方式的时候,这意味着读者不能再用解释虚构现实世界的元语言来解释奇幻世界,否则就会“逻辑不通”。《爱丽丝梦游仙境》正是说明元语言转换的佳例。


       在《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爱丽丝掉入兔子洞后,落到一个大厅里,厅中的墙上有一个15英寸的小门,门太矮,她无法穿过。这时,她发现桌上有个小瓶子,瓶子上系着一张字条写着“喝我”的字样。显然由于前面对各种奇幻元素的描写,读者在这里已经开始怀疑,喝掉瓶中的液体,应该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爱丽丝喝下后,果然缩小得跟门洞一般大小,从而可以通过。后来爱丽丝又发现一块蛋糕,上面写着“吃我”。爱丽丝吃完蛋糕后,“遗憾的是,她发现自己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原来一样大。吃蛋糕本来就不会有变化,可是今天爱丽丝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她已经习惯于期待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发生,正常的现象反倒让她觉得无聊又乏味了”(卡罗尔13-14)。可见爱丽丝进入奇幻仙境后,已经开始按照奇幻世界的规则活动。现实生活中喝了液体、吃了蛋糕都不会有变化,然而在奇幻世界中则不同,由于爱丽丝喝了瓶中液体后变小,自然期待吃了蛋糕后也会发生变化。当认知脚本转化为奇幻时,吃了蛋糕不发生变化的“正常”,反而成为了奇幻世界的“不正常”。事实上,读者在阅读时,也与爱丽丝有同样的认知。爱丽丝和读者对奇幻世界规则的适应体现在第四章中,当爱丽丝发现第二个装着液体的瓶子时,“瓶上没有‘把我喝掉'的标签,但爱丽丝拔开瓶塞就往嘴里倒。她想:‘我每次吃或喝了什么东西,一定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我倒要看看这一瓶能把我怎么样。我真希望它会让我长大……'。小瓶里的东西真的让爱丽丝变大了”(卡罗尔33)。爱丽丝在奇幻世界的奇遇记,正是展示了读者元语言建构的一个过程。一开始当爱丽丝和读者对这个奇幻世界不了解时,文本展示了各种细节,甚至是在瓶上贴着“喝我”,蛋糕上写上“吃我”。当主角人物和读者都习惯了奇幻世界的规则后,这时无论是从文本的表意展示(无需再给出指示标签)、人物的认知,还是读者的解释都已经融入到奇幻世界中,完全调用了奇幻世界的元语言规则。


       事实上,不只有《爱丽丝梦游仙境》情况如此。上文提到的《哈利·波特》《纳尼亚传奇》均如是。《纳尼亚传奇》中的几个孩子在“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中,第一次进入纳尼亚王国时,看到羊怪、会讲话的海狸、狮子等都难以置信,但是后来融入这个世界后,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直到再次看到指示符———路灯,走入衣橱,才又一次回想起自己原来所在的现实世界。而自“黎明踏浪号”开始,他们(除了第一次来到纳尼亚的孩子)进入纳尼亚王国,都不再大惊小怪。《哈利·波特》也正是如此,哈利在虚构的现实世界和魔法世界显然使用两套不同的行动规则,从而也指示读者在阅读时采用相应元语言。那么所谓的犯框,也就是指元语言规则错用,或是交叉使用了两个世界的元语言规则。


       综上所述,本文以“区隔框架”为关键词来探讨奇幻文学区隔的特殊性。有别于普通的小说,奇幻文学在虚构二度区隔世界中又区隔出第三度区隔,这个虚构的奇幻世界三度偏离经验世界。三度区隔框架可以为具象,也可以隐处理,它划出一个独立的虚构奇幻世界,让这个世界具有自己的独立规则,读者也从而相应地调动新的解释方式。值得注意的是,虚构的现实世界和虚构的奇幻世界虽相互独立,互不干扰,但也有相互交集的时刻,人物穿梭于两个世界,打破了文本的边界,违反了原来世界的规则,这便是本文所说的犯框。

                   


引用作品【WorksCited】


刘易斯·卡罗尔《爱丽丝梦游仙境》,闫雪梅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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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英“广义叙述学视域中真人秀的“间类符号特征,《符号与传媒》14(2017):109-120。[Wang, Xiaoying. "The 'Inter-Class" Features of Reality Shows: A General Narratological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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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衡《广义叙述学》。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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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示:意义的文化范畴化,《四川戏剧》4(2015):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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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chuan Drama 4(2015): 10-14.]




本刊论文作者荣获国际幻想艺术学会

2018 年度“杰米·毕肖普纪念奖”


      近日,重庆大学人文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李广益副教授发表于本刊2015年第3期的论文《中国电王:科学、技术与晚清的世界秩序想象》,荣获国际幻想艺术学会(International-Association for the Fantastic in the Arts)2018年度“杰米·毕肖普纪念奖”(Jamie Bishop Memorial Award)。这是该奖首次颁发给中国学者。


      国际幻想艺术学会创立于1982年,是致力于科幻、奇幻、恐怖等幻想文学、电影以及其他艺术门类研究的非营利性学术组织,成员遍及全球,其年度奖项“杰米·毕肖普纪念奖”专门颁发给非英语写作的幻想艺术相关学术论文。


      《中国电王:科学、技术与晚清的世界秩序想象》一文以《电世界》为中心,对晚清科幻小说中的世界秩序想象进行了深入考察和评析。作者认为,《电世界》中的电王是晚清小说中塑造得最成功的科学家形象,代表着中国传统的“圣王崇拜”在科学乌托邦主义兴盛时期的复活,对我们理解中国现代科学观和科学家观具有指征意义。而在世界秩序重构这个方面,不同于树立中国霸权的镜像式重构,《电世界》和《新野叟曝言》都试图借助先进科技超越民族主义,但最终仍呈现为世界主义与民族主义的缠绕,正是这种情结成就了文本的情感强度和思想深度。


      此外,本刊同期刊出的贾立元(飞氘)的《新纪元与“追魂砂”——〈新纪元〉中的时战争》,经Nathaniel Isaacson译为英文,以“‘Soul-stealingSand:War and Time in Xin jiyuan[The New Era]”为题,发表于Science Fiction Studies杂志第45卷第1期(2018年3月)。奇幻文学的奇幻化三度区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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