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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经纬:学术丨谢冕和吴思敬的两文

谢冕,吴思敬 跨界经纬 2022-12-18

特别的古远清


谢 冕


在中国学术界,古远清是一个很特别的现象。他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做着一种引人注意的学问。他的学术研究具有创造性和开拓性。据我所知,在大陆和中国的台、港、澳地区,以及世界华文文学研究界,他的研究范围几乎涉及了这些地区的文学史、文学理论批评史、各种文类和各地区、各类作家的单独的、综合的和比较的研究。研究范围广是一个特点,而他面对的难度更多:各个地区意识形态和社会环境的迥异、这些地区文学生存状态的差别、以及作家作品的复杂性,还有,更重要的是,他要阅读的作品和文献浩如烟海,而他却是从容应对,且游刃自如。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从这点看,他几乎就是不可替代的“这一个”。


(古远清)


前面我说的“角落”,丝毫不带贬义,指的是他长期服务的学校,这所学校的全称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一所非关文学研究的高等学府。这所学校也很“特别”,它为了“挽留”古远清,居然“因神设庙”,专门成立了特别的机构:世界华文文学研究所,并委任古远清做了所长。学校提供可能的条件,让他在这里呼唤四海宾朋,开展他的几乎不见边际的学术研究。古远清所在的这所学校,不居一线的位置,而古远清的学问却做到了一线学校甚至做不到的广度和深度。从这点看,这所大学因它“特别”的眼光而取得了“特别”的效果。用当下流行的概念,叫做“双赢”。


古远清没有辜负学校对他的信任。他的研究门类之广,研究成果之多,让人瞩目。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部编著问世。人们惊诧,他要教学,还要出席会议,他的写作和编辑的时间从哪里来?我看,特别的古远清的秘诀无他,就是特别的勤奋!古远清就这样,从容不迫地应对着纷至沓来的文献,埋头做着他的学问,教书,参加会议,写书和编书,以及整理资料。


他做学问不仅从容,而且快乐。我知道许多学者做事很勤奋,也很苦,往往愁容满面,但古远清做事很快乐,他把艰苦的工作做得有滋有味:发言,行文,总是语带幽默,诙谐而有趣,此乃他治学的特别之处。他经常“自问自答”,还有他的拿手好戏——“学术相声”,都是他的特别之处,也是学界的一道特别的风景。往往许多严肃的话题,经他“特别处理”,顿时充满了趣味。古远清做的是快乐的学问。为了逗乐,有时他也会“编造”,例如他“编造”过我给同窗洪子诚的退稿信,这种寓庄于谐的“造假”,被“造假”者也都知情,往往会引发众人的会心一笑,大家于是开心。于是知道做学问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


但以上说的并不影响人们对他的学术定位。古远清有严肃刚正的一面,他是学界的诤友,甚至是我的老师吴小如先生自豪的“学术警察”。他经常为朋友指出史料的谬误,他更不容忍学术上的虚伪,前些年他与某一名人著名的“官司”,事情并不涉及个人恩怨,对此,大家也是了然于心。这位爱说笑话的特殊的学者,也因此获得不抱偏见的学人的尊敬。


这位姓古的、行为有点“特别”甚至“古怪”的人,知道他的为人的人都会喜欢他。他是文学家,也是理论批评家,更是一位广泛联络大陆和台、港、澳和世界华文文学界的友好使者,也是一位国内为数不多的世界华文文学研究家和资料收集家。喜欢严肃的人们可能不喜欢他的不够严肃,然而,我总认为,做学问应当允许有个性,不应当千人一面。


2021年5月24日,于北京大学




END




古远清这位独行侠 


吴思敬


我认识古远清是在上世纪80年代,这是一个思想解放,充满理想与激情的年代。1984年我和他一同出席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兰州年会。当时的他,还远没有后来的知名度,我在学界也是初出茅庐。我们俩年龄相仿,他比我大一些,都是大学刚毕业就遭遇了十年蹉跎岁月,新时期思想解放潮流给我们带来了机遇与挑战,我们愿意在这个伟大的时代为文学作些事情。他是广东人,长期在武汉学习与工作,操一口带着湖北味的普通话,虽不标准,但不难懂,我们很容易就聊到一起了。从兰州相聚后不久,古远清寄来了他的《中国当代诗论五十家》,我也以我的《诗歌基本原理》回赠。自此我和远清保持了近40年的交往,每隔一段时间,总能在学术会议上相见;他写的和编的书,一本本地寄给了我,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也可以算是他40年学术成长史上的见证人了。


古远清1964年武汉大学毕业后,任教于中南财经大学,他是学中文出身的,但该校当时没有中文系,他只能长期教公共课,也没有机会带硕士生和博士生。后来他担任该校的台港澳暨海外华文学研究所所长,实际上也是因人设事,他是所长,但也是兵。这样一来,他出来开会、讲学,就不像重点大学中文系的名师,有弟子和同事前呼后拥,而总是孑然一人,独往独来。台湾作家陈映真称他为“独行侠”,颇有道理。独来独往,特立独行,这似乎成了他行事、为学、做人的风格。在学术研讨会上,他的发言很少念稿,往往是针对现场情况即兴发挥,或对其他学者的发言提出质疑。最近几年来,他更是独出心裁,在研讨会上说起了相声,美其名曰“学术相声”。每到一个研讨会的主办学校,他先要找当地教授帮助推荐一位女博士生,充当捧哏演员,协助他出演。脚本是他先已写好的,针对研讨会主题有相当的学术内涵,其中会设置几个包袱。上得台来,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的他,与高颜值的女博士恰成一种反衬,不用开口就引人发笑,再加上捧哏女博士的尖刻讽刺,他以逗哏的身份不断自嘲,随着包袱的不断抖开,让人忍俊不禁。以致“学术相声”成了他的一张名牌,每到一个会场,总会有人欢迎他“来一段”。据说他在我校召开的女性文学研讨会上,他即兴演出单口相声,拿我的同亊张教授开涮:“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沒当过大学校长,老张说‘咱不稀罕这个,我也没当过’。现在当官才有话语权,我们来组建一个学会,你选我当会长。‘什么学会?’中国男性文学研究会。‘你这是非法组织,我不参加。’”寓学术于娱乐,堪称是他的一大发明。


(古远清)


    古远清这位独行侠,敢于弄新,敢于自嘲,实际上基于他的学术勇气和学术担当。从出道以来,他就不断地开拓自己的学术领域。他最早是从研究鲁迅起步,他的第一本学术著作是《〈呐喊〉〈彷徨〉探微》。接下来他转向中国当代诗论的研究,写作《中国当代诗论五十家》。1984年参加当代文学研究会兰州年会期间,他在一个座谈会上,做了一个大力开展对当代文学评论家研究的发言,引起了与会的复旦大学唐金海老师的共鸣,双方都有从事当代文学批评史研究的念头,一拍即合。会议期间,他们商定了大纲,决定合作撰写。从兰州回到武汉后,古远清把《中国当代诗论五十家》扫尾工作完成,使开始了当代文学批评史的写作。本来商定的是两人合作,但由于唐金海老师另有任务,不再参加执笔,于是中国当代文学批评史的写作,便落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成为他个人写史的开山之作。这部书,从开始写作到以《中国大陆当代文学理论批评史》的名称由台湾文史哲出版社正式出版,整整历时14年。其间,写作的艰难是可以想见的,40年的中国文学理论和批评壮阔而复杂,相关文献汗牛充栋,光是资料的搜寻、考辨、爬梳剔抉,就已耗尽了人的心血,更不要说处理与评论这40年的理论批评,在当时的意识形态环境下是颇为纠结、颇有难度的话题了。古远清在写这部书的时候,体现了极大的学术勇气。这不仅表现在该书第一编“诡谲变幻的文学运动与理论反思”中对几场“文字狱”的真实呈现,也表现在第四编“诗歌理论批评的嬗变”中对不同诗评家类型的概括。诸如,朱光潜型:“他们既无革命履历又无政治桂冠,便下决心革心洗面,虔诚地自我忏悔,抛弃原先的艺术观点。虽不时有诗歌论文问世,但影响均不超过1949年前的旧作”。何其芳型:“这类诗论家有良好的艺术修养,但由于身居要职,便不能不与从属政治的文艺方针保持一致,在政治运动的关键时刻,免不了写些批判胡风、批判右派的时文。可是他们又不甘心让自己的大脑沦为政治斗争的跑马场,于是仍旧潜心研究诗歌创作规律……这类诗论家,人格是分裂的”。沙鸥型:“这种诗论家患了软骨症。他们屈服于政治压力,看风转舵。在政治风浪来临之前,他们能如实地写出自己对某些诗人诗作的喜爱,可是政治风云突变后,马上掉转枪口对准自己原先赞扬的对象。”……像这样的叙述,是深刻总结了文学批评界的历史经验与教训,深入剖析了批评家的心态后所做出的判断,切中肯綮,入木三分,实事求是,令人信服。


(《台湾当代文学理论批评史》)


 古远清的学术勇气和担当,还特别表现在由对大陆文学的研究转向对台港澳文学的研究上。80年代初期,我和他全是在中国大陆的诗歌领域耕耘,对台湾诗坛是隔膜的。我由于不知宝岛诗歌界的深浅,不敢轻易试水,始终是隔海眺望。古远清则不同,尽管他没有亲属在台港,又深居大陆内地城市,就研究台港文学而言,既无人缘优势,又无地缘优势,他却敢于独闯台港诗坛,继1989年在花城出版社推出《台港朦胧诗赏析》后,一发而不可收,先后推出《海峡两岸诗论新潮》《台湾当代文学理论批评史》《台港澳文坛风景线》《当今台湾文学风貌》《世纪末台湾文学地图》《分裂的台湾文学》《台湾当代新诗史》《香港当代新诗史》《海峡两岸文学关系史》《台湾新世纪文学史》等专论台港文学的著作,不只是数量空前,在内容上更是富有挑战性的。他对台港文学的研究,其意义是双向的。就对台港文学界的影响而言,他的著作高屋建瓴,视野广阔,以一种不同于台湾文学界传统的思维方式,审视台湾文学发展历程,搅乱了台湾文坛的一池春水,闯入了某些台湾学者坚守的领地,在台湾招致了强烈的围剿与批判,有一位台湾诗人甚至说古著送到废品收购站还不到一公斤。但古远清却不为所动,认为这是“不批不知道,一批做广告”。这是因为他深知:“作为评论家,必须坚定严肃的学术立场。不管自己相识或不相识的诗人,相识是亲近还是疏远的作家,也不管自己喜欢的作品还是不符合自己审美要求的作品,都要去读,都要去评。不看刊物编辑的眼光行事,不看被评对象的脸色,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说自己想说的话,这需要气量,需要胸怀,需要学识,需要勇气,更需要睿智。那怕是挖苦讽刺批判过我的人,只要他的文本优秀,还有举足轻重的影响,我照样欣赏他,照样将其写进文学史,而且给的篇幅还不会少”。[1] 这正显示了一个正直的评论家应具备的品格,坚守自己的学术良知,相信自己的学术判断,不听风是雨,不看人脸色,这样写出的文学史才能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也才能得到作家和读者的理解与信任。在《台港朦胧诗赏析》出版之后,台湾老诗人向明先生曾对这部书提出过尖锐的批评意见,古远清也针对向明的文章提出过反批评。正是在这种批评与反批评中,双方加深了理解,赤诚相见,后来成为很好的朋友。他对台港文学的研究,就对大陆文学界而言,其影响也是深远的。在改革开放之前,大陆与台港诗歌界是隔绝的。新时期之初,流沙河在《星星》诗刊上介绍了台湾诗人十二家,此后又有刘登翰主编的《台湾新诗选》等选本出现。而古远清对台港诗歌的介绍则是全方位的,既有对台港诗歌的赏析,又有对台港诗人的个案研究,更有台湾、香港当代诗歌史以及两岸文学关系史的推出。正是在古远清的著作中,我们才认识了诸如“结党营诗”的“创世纪”,唐文标事件与“关三篇”,一颗耀眼的文坛流星林燿德,具有大中国意识的“三三”文学社,洛夫的“私人战争”与“连环战争”,孟瑤抄袭大陆学者案,“张腔胡调”,“后遗民”写作,朱氏 “小说工厂”,“双陈大战”,“三陈会战”,流泪的年会……。古远清的几部文学史,由于是个人写史,所以有他的独特风格,除去对作家的文本分析外,他更善于写事,把作家放在政局动荡、两岸风云、文坛论争的大背景下加以介绍,把台港文坛立体地、生动地呈现出来,他的文学史是有故事的文学史,具有可读性,更具有深层的认识价值与宝贵的史料价值。


(《台港朦胧诗赏析》)


古远清学风严谨,是个较真的人。这一方面表现在他对自己的文章、著作力求严谨,言必有据;另一方面,他眼里不揉沙子,对别人的著作、文章中的硬伤,敢于挑刺,敢于批评,以致有“学术警察”之称。比如他对台湾当今最活跃的评论家陈芳明《台湾新文学史》的批评,便毫不留情地罗列了该书的包括社团名称、创办人、创办时间、著作权、作家生平等十种史料方面的错误。余光中是古远清对之评价很高的诗人,但是也曾写过影响不好的文章,对此古远清也毫不客气地写出《余光中的“历史问题”》一文,在台湾的《传记文学》上发表。对台湾的作家是如此,对中国大陆的作家,甚至是他所熟悉、所尊敬的朋友也是如此。张炯是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古远清是会员,张炯可说是古远清的顶头上司,但张炯主编的《中华文学通史》出版后,古远清对这部著作的若干处硬伤,也毫不留情地写文章批评。谢冕是古远清一向尊敬的老朋友,但对谢冕主编的《中国新诗总系》编选不当的问题及其编选原则,也照样提出商榷性意见。


古远清著作等身,他40岁后所写、所编的书,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还有吉隆坡已出版60余部,在一般学者是难于想象的。这固然显示了古远清的才华,不过在我看来,古远清并不是什么“超人”,而是一位拼命三郎,他的成果全是争分夺秒、扎扎实实、勤勤恳恳拼出来的。古远清不善应酬,他不吸烟,不喝酒,不唱歌,不跳舞,不打牌,无绯闻,老妻兼做他的“老秘”和打字员。为节省时间,他与朋友的电子邮件全是电报体,惜墨如金。他生平唯一的爱好就是书,他的生活就是围着书转:买书,读书,写书。他读书、写书是在武汉家中,我没有亲睹,但他在买书上下的功夫,却是我亲自领略过的。古远清来北京开会,报到后我会到客房去看望他,但这种寻访通常是十访九空,一问,才知去书店了,到快吃饭了,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书回来。我曾与他一起到台湾开会,会议之余,古远清喜欢逛书店。台北的书店,他比我门清,他带我光顾过诚品书店,还有唐山出版社、文史哲出版社办的书店,另外就是在旧书店淘书,更是充满了发现的乐趣。在境内买书可以用科研经费报销,但在台湾香港买书大多数情况下无法报销,台湾香港的书要比大陆贵得多,所以古远清的工资、稿费,很多都是花在了购书上。如他所说:“我数次前往宝岛及港澳等地采购资料。2007年秋天,我还一掷万金买了几箱台版书回来。正是这些书,给了我众多的写作灵感,和获得诸多启示”。[2] 以个人收藏而言,古远清收集的台港文学的相关资料,在当代大陆学者中恐怕极少有人能与他比肩。由于居住空间的限制,书多了也是麻烦。他武汉洪山竹苑的家里,有二十几个书架,每个书架都放两层书,寻里层的书要拿着手电筒去找,有时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这真是书斋成书灾了。不过也正由于坐拥书城,才使他有条件把其著作一本本地推出来。


能否做到“终身写作”,是我们考察一位作家品格、为人的一个重要的维度。不少有才华的作家写出了代表作、成名作之后,就躺在成绩薄上,止步不前了。更多的人则视退休为事业的终点,从此便退出江湖,与世无争,颐养天年了。古远清则不同,他有一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精神力量,退休不是为他的事业划了休止符,反而是他开辟新征程的起点。他是新世纪之初退休的,但他对台港澳及海外华文文学的研究没有停下脚步。2006年,他成功地申报了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海峡两岸文学关系史”并顺利结题,其40万字的成果《海峡两岸文学关系史》于2010年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我在新世纪以后,先后主持了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中国诗歌通史》当代卷、国家社科基金项目《20世纪中国新诗理论史》,以及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地重大项目《百年新诗学案》,这其中全有台港澳诗歌及诗学理论的内容,我首选的合作者便是古远清,因为我深知他的学术根柢和充沛的干劲。他果然不负众望,他分工执笔的内容总是完成最快的,也是高质量的。


在退休后不久,古远清在为《海外来风》所写的“自序”中说:“我现在已进入后中年时期,仍打算‘续写’自己的学术历史。我还要像以往一样,时时听清扬的鼓楼钟声,以激励自己的志气;入高远的壁画境界,以勉励自己前进。我还要作‘坚韧的跋涉’,准备再‘跨越大洋’”。[3]  听着他那壮心未已的呼唤,看着他不断推出的一部部成果,对老友古远清,我要由衷地说两个字:佩服。


                                      2020年3月31日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


注释:

[1]  古远清:《香港当代新诗史前言》,《香港当代新诗史》,香港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页。

[2]  古远清《海峡两岸文学关系史前言》,《海峡两岸文学关系史》(上),海峡学术出版社2012年版,第7页。

[3]  古远清:《〈海外来风〉自序》,《海外来风》,东南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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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凌逾

责编:陈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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