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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建筑巡游|成都:休闲城市的狂飙突进

W* 卷宗Wallpaper 2023-04-08



「中国建筑巡游」第二章来到了四川省,复杂多变的地理条件让不同地区的人居环境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别,天府之国是它,多难兴邦也是它。这里有舒适安逸的日常生活,也经历自然环境带来的重重考验。在成都,市中心的悠闲与天府新区的拥堵相距不过20分钟车程,作为西南地区的“国家中心城市”,成都就算再“慢”也无法躲避都市化进程带来的生活工作节奏的加速;相比之下,四川最小的地级市——自贡在各项城市数据排名中均不靠前,反而能够卸下发展的压力,逃离大拆大建的更新模式,处处凝留历史踪迹;2008年5月12日,地动山摇,大自然的力量让人们看到生命的脆弱和人性的光辉,在汶川、理县等地,散落在高山上的羌寨受损严重,萝卜寨与休溪村的修复策略不同,却都以发展文旅为前置条件;挺过了地震的金台村没能抵挡山体滑坡的冲击,从城市远道而来的建筑师带着一腔热忱和先进理念主导的重建项目却似乎在实际使用中水土不服……



玉林是成都人尽皆知的生活片区。玉林二巷至今保持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风貌和街道尺度,因为摊贩林立而略显狭小。



成都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城市?摄影师冯立说它像巴黎,大家都喜欢街头和户外,只是巴黎爱咖啡,成都好茶;建筑师张唐说它像东京,国内的伊藤洋华堂就在成都开得最好,只是成都还不够前沿先锋。蜀地潮湿,天与云不分,一年见不到几次太阳,更别提蓝天。在难得放晴的日子里,男女老少几乎没人在家,逛街、喝茶、打麻将……总归是不能浪费难得的阳光。



在阴郁的冬天,广场上也不乏打麻将下棋的人



《成都,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是张艺谋在2003年为成都拍摄的城市宣传片,片长5分零9秒。故事情节大约已经没人能记起,但是片名深入人心,直到现在依然是这座城市的代名词,成都从此多了旅游城市的定位。无数宣传片的镜头扫过锦里、杜甫草堂、人民公园、宽窄巷子,人们生活惬意,红红火火。成都对外的印象似乎总是与休闲、慢生活等关键词挂钩,让人很容易忽略其实这里也经历了堪称标准的城市化进程。



成都的商业地标太古里毗邻千年古刹大慈寺



天府国际机场去年6月27日投入运营,25km外就是简阳南站,提示简阳市已经由成都市代管,同样在其辖区的还有彭州、都江堰等5个县级市,3个县。成都市面积从1949年的29.9km2变成如今的14,335km2,终于撑起商贸物流中心和综合交通枢纽的定位,三城三都的野心和一个国家级高新区。与此同时,成都频上热搜,从熊猫到三星堆,从城市绿道到社区营造……展示、宣传、话题和流量似乎成为无法摆脱的发展助力。让人不禁思考所谓的人文底蕴,生活方式,甚至是民政对于一座城市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摄影艺术家冯立是土生土长的成都人,由于工作原因,他几乎见证了城市发展过程。三圣花乡不仅让农家乐发扬光大成为了成都的后花园,也是他个人创作的起点。他的生活圈也随着城市的生长而移动。冯立小时候活动的地方如今是成都最著名的商业区——远洋太古里,他外公外婆住过的院子就是路易威登店铺的所在地,想起后来和该品牌的多次合作,用他自己的话说,颇有些“量子纠缠”的感觉。


大慈寺拆迁前,冯立外公家的院子,正是现在太古里路易威登店所在的位置。©冯立

成都国际金融中心由四座塔楼及裙楼组成,英国贝诺(Benoy)建筑事务所完成总体规划、建筑设计以及购物中心室内、标识设计;美国KPF建筑事务所完成塔楼建筑设计,与远洋太古里共同构成城市的核心商业区。



在冯立的记忆中,儿时大慈寺的街景就是一排排瓦房,人们在不同的院子里穿来穿去,仿佛没有任何隔阂和界限,邻里间的关系也是如此。他最喜欢看人家打铁,火烧得红彤彤,炉子哗哗作响。当时街上还有专门做香油的店铺,机器一转起来,整条街都是芝麻的香气。锦江边上多的是露天茶铺,太阳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坐在竹椅子上喝茶、聊天、看报,连打麻将都是后来才有的活动。有时爷爷会带着他上茶馆,一坐就是一下午,小孩子好动,当时觉得不耐烦,现在才明白这是一种生活方式。


拆迁前的大慈寺街景,2000年,©冯立



在冯立参加工作以前,一环路周围还都是农田。大约从九十年代末期,整个成都开始旧城改造,当时污染严重的府南河成为首个治理对象。“2000年之后就开始有玉林片区,应该就是旧城改造之后的第一批商品房,或者说是拆迁小区。”冯立也在2002年购入了自己的第一套房子,就在玉林旁边的桐梓林。而由于当年开发商资金有限,能够拿到的土地规模较小,这才造就了玉林片区独特的,细密的肌理。



府南河实为锦江,是经成都市区的两条主要河流,府河、南河的合称。图为上世纪80年代治理前的府南河。府南河(城区段)综合整治工程新建和改造18座跨河桥,改造25公里河堤。

2005年5月,府南河复名为锦江。2300多年来,锦江静静穿城而过,在每代成都人的生活中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进入21世纪,成都的变化翻天覆地。春熙路开始修建商业步行街,太平洋百货成为高档购物场所,33层高的蜀都大厦是当时唯一一栋高层,有段时间总府路上人山人海就是为了看看这座摩天大楼。随着人口增长和产业发展,城市需要更多土地满足各类功能需求,成都开启新城建设。以南北向的天府大道为主轴,城市扩张采用正交网格覆压新城。从天府广场一路向南,老城自然松散的有机形态逐渐变成新城的横平竖直。Steven Holl设计的来福士,震后搬迁的市政府,近期完工的skp等地标从北向南依次排列,一步一个脚印记录下城市的“南拓”。



1989年修建中的蜀都大厦竣工于1991年,这不仅是成都“第一高楼”更是当时名副其实的中国“西部第一高楼”。摄影:张西南

成都老城布局原本循着府南河的流向偏移,直到朱元璋第十一子朱椿建造的蜀王府,在市中心划出一条正南北的轴线。


600多年前确立的南北轴线不断生长,从人民南路连接天府大道,后者更是以150km的长度成为全球最长的中轴线。中轴线两侧的高楼一个接一个地拔地而起。



眼见着路网变宽,高楼渐起,巨构无数,悠闲生活的状态逐渐模糊,进入钢筋水泥的密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人间烟火气消散在反光炫目的玻璃幕墙之间。库哈斯在《癫狂的纽约》当中提到现代建筑的两个原型:针和球,前者追求体量的高,后者追求容积率的大。成都在这方面丝毫没落下风,正在建设中的中海成都天府新区超高层以489m的高度位列西南第一;新世纪环球中心被誉为亚洲第一大单体建筑,可容纳20个悉尼歌剧院,三个五角大楼。


中国城市化的标准模式在这里没有什么变化。每一套扩张网格系统背后都有对于曼哈顿的迷恋和幻想。然而面积扩大容易,人口增加却难,大尺度的新城没有更加细密的日常生活织补,穿行其间像是在看一部4D版本的科幻电影。


由Steven Holl设计的成都来福士广场建成于2012年。这座巨大的“城市综合体”最大化地建造公共开放空间,24小时面相公众开放,伫立于中轴线上,见证着成都十余年的发展。



冯立的居所也随着城市生长南移,来到天府二街——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商品住宅区。其所在的天府新区承载着成都发展经济的野心,全球500强企业中超过300家入驻此地。大型商业小区虽然拥有相对完善的配套设施,却缺乏更加本质的人居品质。对于冯立而言,这是一个无法“闲逛”的地方,精致华丽的商业中心拒人于千里之外。冯立家里有一头猪,五只猫和一只鹦鹉,严格管理的小区对于他的宠物来说并不友好。于是他在双流置办了另一处居所,里面有将近100m2的花园,家中成员们终于重新和土地相连。



上图:天府国际会议中心是天府新区的地标性建筑。其钢木混合结构长廊中胶合木用量超过4500m3,为亚洲最大单体木结构建筑。

下图:位于位于成都麓湖生态城的北部湖岸半岛的漂浮总部由十一座独栋办公楼宇围合组成。



只是城郊毕竟偏远,冯立开始怀念当年住在桐梓林的烟火气。“我从大慈寺到桐梓林,从天府二街再到双流,我现在又想回到玉林。”当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喜欢崭新和高大的审美逐渐退去,大家逐渐意识到真正的空间品质其实藏在丰富多样的日常生活当中。而玉林片区便是在这样的观念中焕发全新的活力。


玉林片区中设计精良的新店与老旧无序的摊位比邻而居,应接不暇的街道景象呈现出极高的丰富度。摄影:邹邹©一筑一事



虽然已经被当作老城,但玉林片区的建设历史也就30年。低廉的房租对年轻人相对友好,细密的街道尺度有利于拉近人与人的距离。近年来,书店、展览空间、摄影工作室、甚至是创新川菜等各类有趣的小店纷纷落户玉林。其实早在存量更新时代到来之前,玉林就已经是成都艺术文化的阵地之一,除了翟永明的白夜酒吧和唐蕾的小酒馆,这里还有西南最重要的独立建筑师刘家琨的事务所。






家琨建筑事务所有寻常办公室不太常见的烟火气。临近年关,会议室里晾着腊肉和香肠,和很多老居民楼的阳台上一样,香肠连肥带瘦,一根竹竿串着挂成一排。入口门厅的墙上贴着各类活动的海报,其中最显眼的还是两只猫的定妆照,神色冷峻,检视每位访客。厨房正在重新装修。沿着楼梯上二层,开放的平台是接待区,沙发上铺着布,很居家也很有年代感,后面放材料样品的柜子也是老式的,砖头装在里面看着像化石。



家琨建筑事务所中陈列材料小样的角落



事务所目前规模约30人。团队稳定,除实习生外,大家在这里工作至少两年,有几位已经超过十年。刘家琨会全程参与每个项目,所以同时进行的一般不会超过四个。事务所的工作节奏相较于一线城市舒缓很多,上班没有任何形式的打卡,中午在事务所吃完饭后,还能午休一会。



左:刘家琨的装置作品“气球随风”。右:二郎镇天宝洞区域改造项目模型照片。


工作桌旁摆放着苏州御窑金砖博物馆的剖面模型



从1999年到现在,事务所没换过地方,只是从一层扩大到两层,协调各方给这栋老楼安装了电梯,办公室内部格局有些零敲碎打的变化,被用得老熟,有温度,有细节。刘家琨一身黑衣,劲装一般,行动稳健、敏捷、带风,眼神锐利,乍看之下既威且严,说起话来才觉得亲切,文雅和野性两股气息在他身上有种恰到好处的平衡。



刘家琨设计的水井街酒坊遗址博物馆位于锦江河畔的水井坊历史文化街区内,小尺度建筑聚合的形式融入街区肌理。



西南地区对于独立建筑师而言并非实践的沃土。刘家琨成名很早,鹿野苑石刻艺术博物馆是诞生于本世纪初的经典,西村大院建成到现在也已经有了8年,但是直到今天,他的甲方基本都是私人业主,甚少参与到城市公共建筑项目当中。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早就在采用全球招标的方式推进诸多重要城市公共项目,集结优秀设计力量。而在成都,四川大剧院、天府国际金融中心双塔、简阳文化艺术中心、成都天府机场等重要项目无一不是出自西南院之手。独立建筑事务所能对城市做出的贡献十分有限。



上图:家琨建筑办公室中西村大院的模型

下图:在城市尺度中看西村大院内院及北面的架空柱廊和跑道



但是刘家琨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现代交通早已解决实践的地域限制,他的作品也走到了全国多地,反而是他目前工作和生活状态也许只有在成都才能保持。“我有时候去吃大盘鸡,老板是新疆人。他们选了很多地方,最终留在成都。这里本来就是个移民城市,大家不嫌弃你哪儿来,没有地域性和排他性。如果谈到成都的精神生活,我认为应该是包容在前。其次,休闲也是有的,毕竟是天府之国,两千年前就成了鱼米之乡,又地处偏远,形成了休闲的性格。当然人们到这儿来寻求休闲也会推进它。这不是没有依据的。比如我在上海约人吃饭,别人会问我有什么事儿。但是在成都,吃饭就是很大的事儿。”


相较于环境的包容和闲适,刘家琨的建筑作品却多出几分沉郁而厚重。在刘家琨看来,思考建筑形态之前,首先要搞清楚还有业态和文态。业态尚且不难理解,对于文态,他说:“社会需要它是什么。”

那么,社会期待西村大院是什么?


西村大院的架空跑廊



这是刘家琨在采访不知提到过多少次的项目。有人说它像盆地,有人说它像火锅。当然形式能够被符号化地解读不是它成为非常“成都”的建筑的原因。建筑面积135,552m²,基地面积41,863m²的西村大院是刘建琨从业三十余年做过的最大的项目,但却不是从外观上看存在感最强的单体。项目位于成都市主城区内西2.5环,贝森北路1号。商业空间由于用地紧凑一般采用高度聚集的平面布局,而西村大院则反其道而行之,釆用了建筑沿周边围合的布局方式,圈出东西长182m,南北长137m的大院。这是建筑师考虑到甲方需要“差异化竞争”提出的策略。



从城市看向西村大院


如果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北侧巨大的倾斜步道,西村几乎是其貌不扬,颜色就是水泥的灰,尺度和周边的居民楼差不多,打眼一看都是一层又一层,共同塑造街道景观。沿街一圈是底商,中间穿插着下行电梯和入口通道,后者像是小的风雨广场。透过通道能看见里面的院子,院儿内小路蜿蜒在一丛丛竹子之间,很深的样子。忍不住走进去才算真正到了西村大院。



在西村大院中,再生砖得到多样化使用,砌筑通透的建筑围墙就是其中之一。



站在院里往外看,西村建筑自身成为人与周边环境的缓冲,与城市拉开恰到好处的距离。各楼层的走道在眼前划下一条条水平线,像是后面高楼大厦的刻度尺。建筑本身的功能结构亦清晰地展示在眼前。楼梯、走道、房间一目了然,稍微多看两眼就知道该往哪里走,该从哪里上。



西村大院采取外环内空的布局,其中容纳着各种业态和公共活动。北侧由多条交错的架空跑道柱廊形成建筑立面。



西村大院从各种意义上都带有成都的气质。外观看似开放,形态实则是个完整的圈,踩在包容与封闭的分界线上。从社会意义上讲,这样的建筑在媒体上的传播效应也是这座城市所热衷的。至于西村大院如何体现成都人的生活方式,答案可能在距此不远的人民公园。只要绕着少城茶室的围墙走上一圈,就不难理解什么叫做“竹下生活”。从围墙的门洞向内望,人在竹林间喝茶的场景就是一幅动态的民俗长卷,采耳的师傅头上戴着灯,工作时神情专注。这样的场景和在西村大院的通道向内看到的景象如出一辙。


西村大院中不加修饰的建筑材料彰显着粗犷的肌理。



建筑师在1997年提出的低技策略在西村大院仍有用武之地,原本为了应对很差的施工质量的不得已而为之,到如今竟然有些方法论的意思。建筑行业的施工质量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提升有限。施工质量固然是建筑必须考虑的问题,然而对于刘家琨而言,其背后还有评价体系的差异。工业化的空间生产将一切量化,以数据的精确作为标准,但他认为建筑作为艺术还存在意境上的另一种精确,艺术的精确不是技术的精确。





除了家琨建筑这样从未离开过的团队,玉林还吸引了众多年轻人的到来。


一介·巷子里位于玉林三巷,空间狭长,吧台紧挨入口,桌椅顺着长条形空间布置,另一端头是小展厅,从展厅出去就是社区广场。咖啡馆隔壁是社区办公室,墙上开着小门,一介和社区紧密相连。社区广场上放着老茶馆里常见的竹椅子,大多是老年人在使用,打麻将、下棋、晒太阳,小朋友在放学后也喜欢城市里的空地玩闹,中青年则在咖啡馆里加班或者消磨时间。到访一介·巷子里的时候,创始人张唐正在咖啡馆对面刚刚开业的书店收拾东西,身着黑色外套,一头利落的短发。巷子里的店员在开发新的饮品,热切地拿来给大家尝尝,口感像是可以喝的热提拉米苏。


位于玉林东路社区玉林三巷的“一介·巷子里”,是由一介建筑工作室策划设计、运营的社区残障友好空间。对在地社区产生了积极的社会影响。



张唐坦言最初其实她并没有想要做社区更新。2016年,还在日本读研一的张唐回到成都,与合伙人一起在保利中心附近开了家店,咖啡馆和展览空间各占一半。经营的需求倒在其次,她更想通过实践了解曾经学习的那些抽象线条在现实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再加上喜欢艺术活动和老社区,团队很自然地将展览放到城市空间去,虽无社区营造之名,但有其实。那时张唐得在东京和成都两边跑,当被问及为什么会回到成都的时候,她给出了一个让人始料未及的答案——建设家乡,想让家乡的父老乡亲生活得更好,更有意思。这是一个极少出现在当下年轻人口中的词汇,却是张唐最真实的想法。


除了咖啡馆,道路两侧业态愈发丰富。以巷子里为起点,书店、社区影院、食堂等各种功能配置正逐渐完善。一介还负责社区影院和书店的运营。



2018年,成都成立了中共成都市委城乡社区发展治理委员会,专门负责社区相关工作,让“宜居”落到实处。也是在这一年,张唐的妈妈在报纸上看到社区规划师的招募广告,由于过错报名时间,张唐只能自己去街道询问相关信息,就这样和玉林东街结下不解之缘,开启了日后斩获颇多奖项的一介·巷子里。去年五月,一介发起CACP社区艺术创享计划项目,希望通过艺术介入的方式探讨社会议题,让更多的人关注和意识到许多问题可以通过他们自己解决。与传统的建筑师面对已知地块做设计不同,CACP首先明确自己的工作目标,然后才去寻找合适的场地。正式在与社区的交流过程中,她们将目光投向了玉林二巷。



今年1月,在玉林三巷·巷子里街区举办的海报展和乒乓球比赛,©YOU成都



玉林二巷内部像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巷道菜市场,瓜果蔬菜,米面粮油不一而足,还有面馆,麻将馆,俨然一个小社会。成都和城中村两个词似乎并不常常联系在一起,但这里又的的确确是城市发展留下的历史缝隙。四、五层高的居民楼底下手写着单间出租的字样,据说只要足够耐心能找到月租一百块的单间。面对这样一片混杂稠密,人员结构相对固化的地块,社区营造究竟能带来什么改变,张唐目前也无法预料。



春节期间的玉林二巷,置办香肠、腊肉等过年美食的居民络绎不绝。



由发起人给各专业分派任务的工作方式在这里并不适用,探索跨学科的工作方法本身就是项目的目标之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由己及人的开放性工作机制,从一介自己的核心工作小组,到社区,再到居民的自治小组,最终大家组成一个共治小组,一起开展工作。平面设计、社会研究小组等各专业团队对玉林二巷进行前期调研,根据自己的专业特性梳理成为被张唐称为“mapping切片”的成果,每个专业切片叠加起来形成一个立体的二巷。CACP在空间层面的动作是将玉林二巷1号院的车棚改造成为公共空间。



改造的结构框架已经搭好,弹性的设计方案可以根据实际使用调整各功能区的面积。未来的立面也将在空间覆顶之后的使用中被确立。项目阶段性的成果预计会在今年五月以“艺术节”的方式呈现。©一介YIIIE



一介的团队有十个人,建筑师连张唐在内只有三位,其他有的做平面设计,有的做内容,有的做店铺运营,形成一个多学科团队。“现在社区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多了,机构也越来越多了,所以我们要共同设定一个使用公约,规则和时间安排表,形成良好的预约机制。这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在日常工作的各个方面,一介似乎都是这样:自发地寻求问题的解决策略,迅速行动起来。



成都具有很强的双面性。一方面,成都不断调整自身的发展战略,从旅游城市到网红城市,再到“三城三都”,一路南拓东进。另一方面,它是大家心目中“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巴适安逸的慢生活,丰厚的人文底蕴,令人垂涎的川菜依然是成都本地人的日常。也许纠结什么才是真正的成都并无意义,城市也是丰富而立体的存在。


千城未必一面,一城可有千面。




摄影:朱迪

撰文、采访:李里

编辑:全倬冉、杨睿涵

排版协助:穆越彪


导演:黄松

摄影:斯硕

策划/制作:全倬冉、杨睿涵、李里

制片:lele

调色:莫少龙

音乐:Quiet Pull by Palm Blue

字体设计:zhuoran

平面设计:enkit

部分图片源自网络


中国建筑巡游 

第一章 

云南:被凝视的丰饶与困顿


昆明:都市的吞噬与再生


大理与泸沽湖:人群更替,山水依旧


石屏:愿对古城的赤诚守护,让菁莪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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