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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祎楠:让思想发生在课堂

北京大学教务部 北京大学教务部 2022-06-09

教学观点

WECHAT ID: DEANPKU  


关键词:政府管理学院 罗祎楠

编者按

青年教师是大学教师队伍的中坚力量,对大学的人才培养、知识创新、文化传承、社会服务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目前,青年教师在北京大学的教学一线发挥了重要作用,教师团队中涌现出了一批教学成绩斐然、深受学生爱戴的优秀青年教师。


“青年教师谈教学”栏目由教务部、研究生院、教师教学发展中心联合发起,旨在为北大青年教师搭建教学交流平台,鼓励青年教师探索教学方法、分享教学心得,并从中提高教学能力。本期“青年教师谈教学”栏目,由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助理教授罗祎楠带来他的教学经验分享。

教师简介

罗祎楠,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助理教授、博士生导师,开设有《中国政治思想史》、《人文社会科学中的质性研究方法》、《治理理论:跨学科的理论训练》等课程。


让思想发生在课堂上

“让思想发生在课堂”是罗祎楠老师教学的基本方式。在他看来,教育并不只是传授知识。教育是教师与学生共同发生思想的过程。所谓发生思想,就是教学双方在相互的启发研讨中,将一切现有的知识系统纳入反思过程之中。在对常识“硬木板”的反思中,新的“意义”世界得以在学生心中绽放。

罗老师相信,课堂就是要向学生展现思想产生的过程,并将学生带入这个过程。使他们体会到如何在对现有知识“前提”的反思中、在新的理论视野中感受生活。课堂并不只是讲授、考察知识的场所;课堂更是师生个人乃至他们所连接的整体人类的主体精神、生活意义世界的汇聚。从知识到思想,从书本到生活,他致力于让学生感受变动着与连接着的世界,在生生不息的思想发生中,体会到“为己之学”的乐趣。

Q:您能先概述一下自己的教学理念吗?

A:我的教学理念简单来说就是“让思想发生在课堂,发生在学生所身处的当下”。

在传统的教学方式中,知识是对于世界的抽象总结,是外化于人的。课堂将一切知识都当作现成的结果,点对点地传授给学生。但在我看来,所有知识都是在一个个思想前提塑造下的对世界暂时的认识。学生要明白他们所看到的任何现象、理论背后都有它的思想前提。比如说,政治学讲选举制度时会讨论选民的选举倾向,是阶级属性决定了选民的选举偏好呢,还是后物质主义价值观或者其他因素决定的呢?——这些知识背后其实隐藏着思想的“前提”:那就是对所谓现代政治中人的行动方式的基本假设。人是以目的-手段作为根本理性的行动者。但是,如果我们将这个前提置于反思下,我们会思考,如果人并不只是处于此种状态而行动,那么现有政治“科学”的知识系统无法看到的政治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又该如何重新解释那些政治学问题呢?我对中国传统政治思想的教学,就是希望引导学生重新看到一个被遮蔽的思想世界,看到关于政治新的思想可能。我认为,教育最重要的是让人们学会不断地反思:世界中已被照亮出的这些部分(即所谓的知识)还有没有可能被新的方式再去照亮。

简而言之,我的教学引导学生不断的反思现有知识的前提,进而重新回到生活意义世界去发现新的思想前提。课堂正是将整体生活意义世界连接起来的场所。这便是“让思想发生在课堂”的含义。

 

Q:有同学说您的课有“跨学科”的特点,您是怎么看待学科分野的问题的呢,又是怎么理解“通识教育与专业教育相结合”的教改理念的呢?

A:首先,不同学科从知识发生的过程来看其实是一致的。我们说“思想发生在课堂”,就是超越学科壁垒,把一切知识都放到“发生”的过程中去重新看待。

而关于学科的分野问题,我的理解是这样的:第一,专业知识非常重要,学生要打牢自己的学科基础。课堂上与其他学科的对话,也是在帮助师生深入理解本学科知识范式的特点。第二,更重要的是学生如何“看待”知识。面对知识,学生习惯于成为顺从者、利用者、或者是“批判(critical)”者。这些态度看似对立,实则是一致的。那就是把自己限定在学科知识内容本身去反抗或顺从知识。但是,我希望学生可以用“反思”的态度去面对学科知识。这种反思是一个永不停止的过程,就连自我也会被处于反思之中。面对学科知识时,反思者会思考那些形形色色的知识的理论前提与产生过程。也正是这样的前提性,是超越不同学科的。当学生有兴趣考虑如何看待这些前提时,他们其实也就开始在一个跨学科的层面绽放出对世界新的理解。

我觉得通识教育并只不是告诉学生某些知识是基本的,而是让学生体会到如何在一个通贯的过程中看待知识。这个过程是将知识本身置于反思之中,打破知识“硬木板”,让学生以知识为媒介,进入到思想发生的过程当中。任何知识系统都只是对世界暂时的认识,而思想发生的过程本身才是基本、永恒和贯通的。这大概我理解的是“通”与“识”的意义。


课堂在线:书本与生活

不同于传统课堂中老师单向的“传授知识”,罗老师的课重在启发学生反思性的思维方式,让学生切身体会到思想“发生”的过程。密集的思想交流贯穿于他课堂的始终——绽放于书本中,发生于师生间,深入到生活里。


1.以“理解”为基础的田野教学

在讲授《人文社会科学中的质性研究方法》时,罗祎楠老师会让同学们在课下观察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现象,并记下田野笔记。到了课上,大家便会一起讨论自己在田野观察中发现的困惑,去有意识地寻找生活现象背后的前提。

例如,有位同学在观察北大女足时就发现球队成员间常常会发生争执。大家一般会认为这是团队不和谐的表现,但这位同学却发现球队反而更加团结了。于是他就展开了研究,这才发现队员吵架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组织不稳定,而其实是成员们在相互讨论中共同建立起一个对球队集体的想象的过程,她们在争吵中慢慢达成了一种在“想象的共同体”之下的默契。在这个过程中,学生把生活世界转化为了田野世界,将原先思想前提下不可理解的现象转化为了一种动人的理解。在罗老师看来,这是学术的主要工作,也是教学的一大任务。


2.经典阅读

对文本细读能力的重视也是罗老师课堂的一大特点。在他看来,经典广义上也是知识,但我们不能只把它当成知识来学习,更不是记下作者的观点来应付考试。他强调,读经典最重要的还是要去体会书中所展现的“思想过程”,把这种书本中的思想过程放在学习者自身的思想过程中看待。因此,罗老师还会让大家在课上对经典著作进行讨论,同学们在自我思考的基础上相互交流,彼此启发那些以前没有看到的问题。在我、你、他、老师、同学的彼此互动中,经典作品的样貌便更完满鲜活地呈现了出来。


3.“诘难”式教学法

在授课过程中,罗祎楠老师特别重视培养学生的思考习惯,并乐于使用“诘难式”的教学方法,即不断提问学生对相应阅读理解的前提。

“我上课时喜欢用这样一种方式说话:如果按照你对文本的理解,那么作者的逻辑为什么不是这样的呢?”罗老师说道,“这种教学的方式就是互相提问,让学生不断去表达,当他有表达之后,才能引导学生去反思自己的表达。”

Q:我们现在积极推动本科教改,您对教学模式的改变有什么看法和建议吗?

A:现在的教育方式无外乎有三种:知识灌输式的,大家常提的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教育,还有我采用的对思想的反思性(reflexivity)教育。我觉得这些方式都有它的作用,任何一种都不可能单独完成整个教学任务。

在教育中,我不主张满堂灌;我也不喜欢给大量阅读,因为既没必要,也不实际——学生读太多书也会忘掉。知识只是思想发生过程的表象。我希望帮学生打开思想过程的“虫洞”之门,让他们真正在知识的宇宙中展开“星际穿越”。

老师寄语

Q:您能以学生的身份给我们的同学们提提建议吗?

A:北大与其他学校的最大不同就在于,她是以学者作为整个学校的基础的。每个学者都是一个思想系统,他们会将自己所学到的不同学科的不同知识不断整合,形成对于整个世界的根本性认识,提出根本性的问题。他们就是一个个思想世界,一个个活生生的思想过程。

所以我建议大家听课时,去看到作为精神主体的人的教师,而不是知识讲授机器的教师。上课不是简单地记下老师讲过的知识点,而是要去理解老师的思想发生过程——他为什么把这些知识整合在在一起?贯穿整合过程的是什么样的问题意识?学者们为什么对世界提出那样的根本性问题?同学们如果感觉难以把握学者的精神世界,可以下课和老师多交流。比如问问老师,您为啥这么提问题?您为啥把这些知识纳入思考范围?在这些知识背后的您的思想连贯性是什么?我想老师们都会很乐意回答的。


Q:您在生活上有什么建议吗?

A:我希望在我的教学中能够帮助学生明白,政治对于我们来说,并不只是固定的价值规范、利益工具、乃至权力目的。政治对于我们来说,更多意味着如何在一个充满了矛盾和不断变动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与坚持。我想,无论学生未来从事什么职业,这大概对于他们都是有意义的。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传授知识,不如让学生回到知识发生的过程中去。课堂的意义不仅停留于对知识、课本的习得,更在于激发学生的思想。“让思想发生在课堂”,从一个角度诠释了我们本科教育的应有之义。



受访者 | 罗祎楠

编辑 | 赖赖

图片来源于受访者

项目单位 | 教师教学发展中心、教务部、研究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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