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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丽影:我在清朝古墓里发现了个保险箱,里面尽是外国人的裸照|大暴诈完结篇

夜行者Club 魔宙 2024-04-17

「大暴诈」是魔宙出品的半虚构故事栏目

由姜湖讲述发生在1999-2016年的中国诈骗故事
大多基于真实新闻而进行虚构的自传式写作
从而达到长见识和警示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姜湖。

现在的读者可能已经不知道,2016年之前,诈骗村在全国上下遍地开花。

大大小小的,怎么也得有好几十个诈骗村。

刘志所在的安徽T村,只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随手一搜,诈骗村相关的新闻实在太多了

开始严查之后,有的村子几百个人都是通缉犯,跟炸了老窝一样。

没被抓起来的,有一大部分去南方做赌场了,现在澳门看场子的,很多都是安徽人。

另一部分就跑去海外要饭。

现在电信诈骗这帮人,很可能就是海外要饭那帮子人演变过来的。

今天的故事,就是一个诈骗村崛起背后的恩怨情仇。‍‍‍

同时也是《大暴诈》第一季完结篇,关于“姜湖篇”留下的疑问,也会在结局的故事中得到解答。

不废话了,大家直接看故事吧。


大暴诈·姜湖篇

05:烈火


 楔子 

2021年,初六。

河面雾气蒙蒙,一辆宇通大巴车开上跨河大桥,远处《敢问路在何方》的喇叭声混进阴沉的天空,显得凄厉异常。

大巴车驾驶室的右方,放着一块“合肥——安阳”的牌子,司机戴一顶褐色鸭舌帽,车窗上的刮雨器晃来晃去,看不清他的脸。

这是一辆卧铺车,上午8点,大部分人倒在床铺上熟睡,除了头油混杂香烟的复杂气味,最显眼的是各种调子的鼾声。

大巴车开到跨河大桥中间,停下了,雨刮器也随之停摆。细密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很快在玻璃上糊成一片。

驾驶员扶了扶帽子,对着后面的人说:“车出了点故障,我要到附近的村子里找点工具。”

说完,他下了车,把车门关好,跑到桥下去了。

车上的乘客们还在酣睡。

十几分钟后,河面上忽然劈下一道金光,暴雨瞬间倒进大河。

大巴车上的人纷纷苏醒,雨点在车顶噼里啪啦砸个不停。

“怎么回事啊,司机不能出事吧?”

“车门打不开啊。”

话没说完,卷过来一阵狂风,差点把大巴车晃倒。

车上的人慌了,纷纷从铺位上站起来,有人开始晃大巴车的门。

狂风过后,雨稍停一点,驾驶员从远处的雨雾里跑出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雨披,怀里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远远看去像小说里的死神。

驾驶员把木头盒子放到大巴车下面的行李舱里,回到车上,很抱歉地对车里的乘客说:“故障解决了,抱歉耽误了点时间。”

车厢里的乘客,见驾驶员回来了,安心地倒在床上。

他回到驾驶位上,脱掉黑色雨披。棕色鸭舌帽被淋得湿漉漉的。

他把帽子拿下来,甩了甩头,从斜上方的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驾驶员和刘志长得一模一样。

此时,另外一边,一队送葬的队伍被风吹倒在路上。

他们发现棺材空了,人还少了一个。

“刀哥呢?”一个抬棺材的小年轻在问。

大家面面相觑。

“可能摔哪儿了,现在怎么整,骨灰都没有了,葬个蛋啊。”

抬棺材的小年轻有点抱怨。

前面一个年龄大的老头说:“刘志家没有其他人,过了今天,谁都没空管这个事。”

老头说完,大家没再说话,继续默默地抬起空棺材向目标地行进。

一个年轻点的壮劳力,自觉补上了刀哥的位置。

坟墓所在的位置,定在刘志原先的家门口,上方就是刚才大巴车路过的跨河大桥。

墓坑已经挖好。

棺材到位,雨小了很多,打头的人慌张地跑回来说:“操,坑被雨冲了。”

老头挥了挥手,队伍里出来几个壮劳力,拿起丢在旁边的铲子,把坑里的水和泥,一铲一铲地铲出去。

没挖一小会,有人的铁锨铲出一块颅骨,再往下挖,竟挖出两副破碎的人骨。

 1 

2023年3月。

为了寻找女儿,我和朋友王星河再次去到了安徽T村。

在这里,我不仅找到了女儿,还发现了我妻子张晴的另外一个家,她真正的家。

这里有我素未谋面的岳母,女儿也变得对我极其陌生。

为了孩子,我和王星河顺势留在了T村,也想搞清楚为什么这一年多里,围绕着我发生了这么多事。

妻子跳楼、女儿失踪、失去工作、新房烂尾……我的生活就像被什么人用绳子扽住了。

而且这个人隔三差五会给我下达一个我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每接到一次这个匿名人的电话,我的生活就会发生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个人仿佛一直在操控着我的生活

2022年1月,我第一次来到T村,获得了一本叫做《内部讲义》的诈骗人员培训手册,作者是一个叫刘志的人。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导致我妻子自杀的罪魁祸首。

为了解开我妻子的自杀之谜,我通过《内部讲义》了解了刘志这个人的半辈子,知道他和红姐、小虎组成的“诈骗天团”,曾经叱咤风云,却在2016年后忽然就湮灭了。

刘志死得也极为蹊跷,2021年春节刚过,他背着一口大锅倒在T村村口,离他家只有50米的地方,火化时身体里烧出了一支钢钉。

直到在一个视频里看到刘志的遗像,我才发现这个人我不仅认识,十年前,我曾在妻子的推荐下进入刘志的公司工作。

而我的妻子和我认识前,就已经是刘志诈骗集团的成员。

我的生活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过去的35年竟然是一场骗局。

我变得恍惚、失眠、幻嗅,有时还会出现幻觉。

匿名电话背后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前阵子,我在湖北农村,见到了刘志曾经的搭档——已经上了年纪的方晓红,红姐。

同时也得知匿名电话背后的人,也在控制她帮自己做事情。

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次来到T村,我跟王星河在带小婧去河边玩的时候,却在河滩上发现了一个古墓。

我跟王星河刚进T村的时候,就看到河滩上有人

在匿名人给我发的视频中,我瞥见过这个古墓,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背景,但我记下了。

于是我钻进了古墓,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线索,居然真让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墓室的棺材里,躺着一个被捆住的女人。

竟然是不久前刚在湖北农村见过的红姐。

这时候,洞口出现了一个脸上长着黑毛痣的小女孩,说外面有个人,让我和红姐接一下电话。

再次接到那个熟悉的“匿名电话”,发现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真实的声音,红姐听后泪流满面。

这是已经死了两年多的刘志的声音。

我感觉到,围绕着自己的谜团,也许终于要接近真相了。

就在我以为事情发生转机的时候,却出事了。

墓外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响,一阵动荡和混乱,墓门彻底被堵住了。

传话的黑毛痣小女孩不知所踪,留下我和红姐两个人被埋在了墓里。

 2 

古墓里一片漆黑。

“操,为什么会这样。”只有红姐的声音,“刘志!刘志!我是方晓红!”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又摸出了手机。打开手电筒,看见红姐正在拍打石门,朝外面喊话。

“别喊了,我要是你,不会希望那个人是刘志,他这是要咱们死在这里。”

红姐听了我的话,也冷静下来了,低着头搓手,应该是砸石门砸疼了,额头上都是汗。

红姐靠在我身旁的墙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反复点屏幕,应该是想和外面联络,但洞里压根没信号。

“为什么,为什么?”红姐一边点手机,嘴里一边说。

“小点声,有动静。”

我听见一股咚咚的声音,顺着声音找,发现墓门缝里正在咕嘟嘟往里灌水,又想到刚才那声巨响,心里一下透心凉。

古墓不远处有个大河坝,这几天一直下雨,蓄水坝的水面快要跟水坝一样平了。

我小时候生活在济南,听过太多黄河发洪水,为了保卫城市或者特定区域,炸毁水坝泄洪的故事。

安徽也是老泄洪区了,一声叹息

如果我猜的不错,刚才的巨响就是爆炸泄洪,墓口的地势低,泄出来的洪水正在灌进墓里。

“快别瞎想了,赶紧找出去的路吧。”

我赶紧拉着红姐往墓道里面跑,墓还挺深,我一边跑,一边用手机上的手电筒在墓道里晃了一圈,发现这墓有点问题。

因为喜欢看盗墓题材的小说,我对古董文玩很感兴趣,前几年和张晴没事就去逛潘家园。

最早知道这里还是因为天下霸唱的《鬼吹灯》

一般来说,不同朝代的古墓有自己的特征,行家甚至可以通过墓穴外面的埋土方式就能判断年代。

但是我眼前的这个墓,首先红姐被关住的那口棺材很新,靠近闻还能闻出一点漆味,墓壁也是早几年盖房子常见的红砖墙。

古代人用青砖,红砖是近代才有的。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古墓,或者说,有人早就在这里动了手脚,把古墓改造了。

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拉着红姐继续往里走。墓道很长,而且是个下斜坡,红姐磕磕绊绊地栽了好几个跟头。

更重要的是,我们往下走的时候,水也在往下流。但我们没得选,只能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墓道尽头看见了一扇石门。

我们俩费力地推开,拿手机往里一晃,里面是一个挺大的仓库模样空间,摆着一排排看不到头的博古架,中间还有几排保险柜。

差不多像上海中心大厦的地下宝库这样,只不过除了保险柜,这里还有很多博古架

“卧槽。”我发出一声很轻的感慨。

地上和架子上,散落着不少瓶瓶罐罐。我随手拿了一件,把手机凑近一看,竟然是一个完美的哥窑瓶子。

这东西要在拍卖会上,能卖好几十万。

我挨个拿起来看了好几个,唐代三彩、汉代陶俑、元代青花……这要真是个古墓,陪葬品都乱了套了。

有个保险箱开着,我扫了一眼,里面竟然都是外国人的裸体油画,很精致。

正当我一边拿手机挨个看架子上的东西,一边心里嘀咕这些到底是不是真古董。

啪嗒一声,洞突然亮了,原来是红姐摸到了一个墙上的开关。

“以前和刘志在T村时,从来没听他说过还有这么个地方。”红姐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睛发直。

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红姐说,2012年,她和小虎跟着刘志回到T村后,发现村里的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的除了妇女就是老弱病残,穷得不行。

刘志在T村是外姓,过去在家的时候,这帮人没少刁难他们一家子。现在看到他发财了,纷纷凑了上来,隔三差五就有亲戚邻居来找刘志借钱。

刘志想着干脆让这帮人帮自己干点活。

于是,他把在MBA班学到的企业管理模式,用在了T村,经营起了自己的贸易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干的还是诈骗的事,只是公司化运营,效率更高了。

这个公司,让T村盛极一时,2015年左右,家家都能开上宝马汽车,村里的小卖店还兼职寄售LV。

由于钱来路不正,刘志拿到钱以后,通常会洗好几道手。

什么方式都要有,当时他们买车买房,还投资过电影,不过刘志说最有效的方式,是买黄金和古董文玩。

直到现在,买黄金还是洗白违法所得钱财的通用方式

“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哪儿,刘志没跟我说过,原来藏在这里。”

我看着一排排犹如骨灰墙一样的保险箱,没想到刘志对红姐留着这一手。

我问红姐知不知道保险箱里是什么?

红姐猜大部分应该是黄金,估计是刘志搞的小金库。

我挨个摸了摸保险箱的锁,王星河之前教过我两招,可惜这儿没有工具,真是亏大发了。

我正摸着,头顶上又轰的一声响。

“水、水.....水变大了!”红姐尖叫起来。

石门那里进水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更快了,这个藏宝库的水快要没脚面了。

我费了老鼻子劲推了个保险柜先顶住石门,又喊红姐赶紧找找这里面有没有别的门。

 3 

藏宝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不仅大,建得严实,还有一些独立的储存隔间。

我和红姐分头敲了墙上的每一块砖,俩人都急得喘不过来气了,还是找不到出口。

于是我俩决定先再加固一下石门,又推来几个架子,能拖一会是一会。

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古董旁边,看见红姐坐在旁边,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灾难就是这样,能把完全不相熟的人联系在一起。此刻我和红姐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从兜里把打火机掏出来,扔给红姐,说:“屋里有点塑料布,点着了能暖和一点。”

红姐拿着打火机看了看,又扔了回来,说她不是冷,是她平时不怎么运动,肌肉有点发酸。

“这个打火机挺别致,还戴个壳?”

我接过火机,随手揣进口袋:“这是朋友去仙本那给我带的礼物,能潜水的。”

据说从水里捞出来都能用的打火机

红姐瞅着我,说:“刘志说得对,你这种实心眼,就算不是张晴骗你,也会被别的骗子骗。”

我说:”去你妈的。”

她不知道说一个男人实心眼,跟骂他大傻逼、窝囊废是一个意思。

我们陷入诡异的宁静,但水声提醒我,得赶紧行动起来。

红姐又开口了:“要是想出去,咱俩得互相信任。”

我说:“想要互相信任,你得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红姐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她知不知道刚才的黑毛痣小女孩是谁?

红姐说不知道,她是第一次见。

我又问:“这地方除了刘志,还有谁可能会知道?”

红姐想了想:“我不能确定,但大概率就三个人,除了刘志,就是老徐和刀哥。我跟小虎都被刘志排除在外了。

“李燕家带袖套和面的老徐?看着可不像什么带头大哥。”

“你别小看老徐,T村的人都服他。”

“那这么多年刘志都不防他一手吗?你和刘志也不查一查他?”

“查了,他最狠的地方就是让人根本抓不到把柄。”

我想起之前猪圈底下的诈骗公司,刀哥在“白宫”里离奇地死掉,以及第一次见到老徐时,那种莫名其妙的冰冷感,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其实老徐这个人,还是挺有点东西的。他是T村第一批去海外打工的农民,据说去的是摩洛哥。

出去的时候都40多岁了,在外边接不到好活,没几年的功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带着伤,家里面人问他,死活不愿意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他在T村口碑挺不错的,会做人,谁家里有点事,老徐肯定第一个过去帮忙。

几年间,老徐从一个普通农民,摇身一变成了T村的干部,一开始做会计,后来成了村支书,谁都不知道他怎么混上去的。

老徐跟刘志家是邻居,也帮过他一段,要说T村里能让刘志信任的人,那就只有老徐了。

刘志家爆炸以后,就剩老徐一家还住在那边,住到2012年刘志回村发展时才搬的家。他们俩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喝酒。

但2016年,刘志忽然被人点了……”

说到这时,门那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是柜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水要把门推开了。

我说:“先找怎么往出跑吧。”

红姐说对对,手忙脚乱在屋里连摸带敲,找往出逃的路。

耳朵里传来低频耳鸣的嗡嗡声,我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缺氧了还是又幻听了。

红姐这时突然停下了。我问她怎么了?

“踩着东西了。”

“啥东西?”

“我不敢动,好像还动弹呢?你快看看是什么?”

我让红姐站着别动,蹲下去帮她看,原来是一只死老鼠。

我把老鼠往旁边的架子底下踢了踢。

红姐问我:“是什么?”

我还没答话,突然想到老鼠和蟑螂一样,都是群居的,能发现一只,就会有10000只,而且它们有自己生活的区域,也有自己的交通。

既然水正在倒灌进洞,甚至这个洞都要塌掉,也许,老鼠知道该往哪里去。

死老鼠被我踢进柜子底没多久,那阵低频耳鸣的动静越来越大。

四面八方的老鼠,从各处钻出来。

很快铺满了地面。

我怀疑老鼠才是地球上永恒的霸主

红姐看到眼前的场景,嚎得没声了,比听见刘志的声音时都激动。

没想到叱咤半生的女骗子,竟然害怕老鼠。

我随手抄起身边架子上的古董,就往老鼠身上砸,几百只老鼠在地面上乱窜,发出吱吱的声音。

混乱之中,我发现这些老鼠逃窜的方向很统一,都去了整个仓库最里面左边的一排保险柜下面。

没等老鼠跑完,我就赶紧过去看最左边的保险柜。

这排柜子仔细看,能发现比别的要薄,其中有一扇柜门敲起来感觉是实心的,像在敲一块又厚又硬的钢板,但侧面敲上去却空空作响。

它的锁和别的柜子需要拧的锁也不一样,是那种需要输入密码的锁。

就是财务室经常使用的这种密码锁

我问红姐知不知道刘志习惯用什么密码。

红姐说不知道,而且刘志有个毛病,他的东西从来不让别人碰。

这种密码锁一般是六到八位组成。我问了红姐她和小虎、刘志的生日,分别试了下,都不对。

这时,背后很闷的一声,那块石门受了水塌了,保险柜也顶不住,大量的水涌了进来。

我心里急了,恨不得把那块密码盘抠下来,再不出去,我和红姐都要淹死在这里。

红姐也慌了,说:“你试试这个,19990216,这是刘志家爆炸的日子。”

我输了一遍,真的打开了。

柜门很厚,我和红姐用了很大力气才推开,大概也就是饮水机大小,要是体格大点的人,钻都钻不进去,里面十分黑。

我顾不了那么多,让红姐先钻进洞里,然后跟着进来,临进之前,我还特意让她关了手电筒。

我们搞不清下面的情形,但这些老鼠可能会是我们的麻烦,一般情况下,老鼠不会攻击人类,但我也还是听过攻击人类的新闻。

在一点光都没有的绝对黑暗里,我们和老鼠就回到同一起跑线了,大家各自逃命,人鼠互不干扰。

我们关上铁门,在黑暗中,一前一后,顺洞往里摸。

不断有老鼠,从我的手、腿、身体,甚至头上爬过去。

红姐的情况也一样,她显然极度地害怕和紧张,不断小声跟我说话,想确认我就在后面。

“那个谁,姜湖,你在不在我后面啊?”

“姜湖你有没有感觉这条道,还是往地下去的呀?”

“水声为什么这么近?我们会不会死在里面啊姜湖?”

……

我没有回答,但几次碰到她的皮肤,又湿又凉,我脑子闪现了很多小说中形容尸体冰冷的语句,觉得都比不上她皮肤的触感。

和外面的现代建筑不同,这个通道的墙壁摸上去很原始,像是有人偷偷挖的。大概走了100步,通道逐渐变宽,走到头后,我摸到面前又是一块铁板,上面也有一个密码锁。

我试了之前的密码,不对,气得连踢了几脚铁门,差点把脚趾头整折了。

红姐一把把我拽开,试了一串数字。

竟然开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赶紧问她密码是多少。

她没回头,“这个不能告诉你。”

声音很闷。

推开铁门,这里应该是一间屋子。

我顺手往四周探去,在墙壁上摸到一个开关,按下去以后的景象,我至今难忘。

 4 

正对面的中间摆着一尊闭眼菩萨像,左右两边各有一副尸骨,分别披着男女菩萨的着装。

左边脚下的牌子上写着,先父刘立宗,右边脚下的牌子上写着,先母冯小皖。

屋子里有一股骚气的檀香味,我想这可能是鬼的味道。

红姐说这个房间她认识,这是刘志的地下室,但是布置被人改过了。

菩萨像前摆着一个香案,从香炉里面的香灰看,应该一直有人过来祭拜。

香炉后面放着一个小叶紫檀的盒子,从形状看是骨灰盒,骨灰盒上的名字是“刘志”。

看到刘志名字的骨灰盒,红姐不动了。

我知道她是不敢面对。

我走到香案前打开了骨灰盒,里面有一块黄色的包袱,揭开之后,确实是满满的骨灰。

小叶紫檀很高档了,看得出盛放骨灰的人很爱惜

红姐停了很久,从我手里抢过骨灰盒,拍了拍,又闻了闻,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这就是刘志,就这么一点?”

“不对,这不可能是,刚才刘志还给我打电话了,你刚才也听到了,对吧,对吧?”

她希望我来附和她的推断。

我说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就是刘志的骨灰,但也说不准,毕竟这玩意光靠看也分辨不出来。

红姐不声不响地擦了擦眼泪,把骨灰重新包好,从盒子里捧起来,带在身上。

这地下室建得比之前的宝库还要结实,这道门闭合得很严,靠在上面听,水声似乎离我们还有一定距离,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只是我和红姐待在这儿,前不见通路,后不见归途。这么下去,要么憋死,要么饿死。

而且也不知道这门到底能扛多久,我们也许会先被淹死。

“他妈的,刘志是给自己焊了个笼子吗?”

找了一圈以后,我俩都感觉到了呼吸困难。红姐遭不住了。

我让红姐别着急,从香灰看,经常有人来,就是不知道这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口子能出去。

多年推理小说的阅读经验,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推理最基本的原则有两点,第一点是了解故事背景,第二点是发现反常。

仔细观察了房间里的陈设后,还真被我发现了一处反常。

这两具骸骨牌位上的死亡时间,是1999年2月17日。如果这两具骸骨就是刘志的父母,那时间就对不上。

因为《内部讲义》里面,刘志记录他父母是1999年2月16日除夕夜死于爆炸的。

反常发现了,接下来只要了解故事背景,就能有推理的方向。

我问红姐,刘志2012年回T村后,有没有调查过自己家当年的爆炸案。

红姐说,“你看《内部讲义》只能知道一部分,有些关键内容他根本没有写进册子里,倒是跟我讲过。”

 5 

以下为红姐讲述,刘志查到的1999年爆炸案真相:

当天晚上实际上发生了三次爆炸。

1997年,T村回来一个叫徐根宝的人。

徐根宝是个香港商人,不过T村人都知道,他爸妈是解放前从T村跑到香港的。夫妻俩打拼多年,从拉车,一直混到香港酒店业的上层,很有威望。

父母去世前,最后的愿望是让徐根宝回老家看看,能帮老家做点事也挺好。

送走父母,徐根宝就回到了T村,在自己家的老房子住下。

他这一回来,村里人很热情,隔三差五有人过来攀亲戚,请他吃饭。每次酒过三巡,就会借着碰杯给徐根宝提要求。

总体的意思很统一,想让徐老板给T村修条路。

修路这事对徐根宝来说不难,是小钱,当然,他回来也不只是做好事。

徐根宝在香港的生意这几年不太好做了,想回来发展内地市场。在T村先占个山头,未尝不是好事。

徐根宝决定在T村修一条直通国道的大路。

这事一传出去,T村人在十里八乡都有了面子。

问题是,修大路就要拆房子。

村里大部分人都姓徐,本是一家子,谁都不愿意为了修路让半分地,一僵持就是两年。

到1999年过年前夕,因为刘志家那排屋,外姓最多,有3、4户松口了,就剩刘志和老徐两家。

刘志的父母之所以不愿意拆迁,其实主要还是没钱。

据说那天晚上是徐老板亲自过去谈判的,进屋就要拆房子,两边发生了争执。

争执中刘志的父母被徐根宝误杀身亡,徐根宝为了掩盖罪行,让人搞来大量炮仗、火药、汽油,埋在刘志家草垛里,通过烟花搞了一场爆炸,伪装成意外身亡。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还是警察的刀哥,在最开始看到现场时,会认为是炮仗着火。

《大暴诈02》中刘志家那场爆炸案,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这是一切的原点

当时他们争执的动静很大,很多村里人都听见了。

大家都知道是为了修路,发展T村,没有一个人吭声。

第二天一早,村里面传出一个爆炸消息,头天晚上,徐根宝死在自己的小汽车里了,是汽车爆炸。

这事就发生在他离开刘志家不久,当天晚上他家也着火了。可能是火势没控制住,徐根宝坐在自家后院的车里被炸死了,怀疑有人在他的小汽车里安了炸弹。

据T村的人传,当天晚上西墙大娘几个人,正聚在家门口赌钱,看到刘远骑着摩托车,后座上驮了两坨像是炸弹的东西往徐根宝家去了。

这个案子当晚也是刀哥负责的,刘志家出事的时候,徐根宝家的事还没有查清楚。

刘远可能是听说了这件事,认为自己杀了人,当天晚上就逃跑了,再也没有回家。

红姐说,这些事都是2012年刘志回到T村后,通过各种信息拼凑起来的,他本以为这是事情的真相。

但是后来刀哥说,2008年,刘远曾经回过一次T村。

他和1999年的刘志一样,在家里的废墟上蹲了一夜,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来了几个外地警察,把刘远抓走了。

抓人的时候在凌晨,看见的人不多。

“刘志查到的大致就这些。他其实一直在找他哥,但这些事他不怎么和我们说。”

听完红姐的讲述,我直觉上发现了反常。

还没等我细琢磨,水声越来越响,让我无法集中注意力。

门缝里已经开始往里渗水了。


——明晚同一时间,继续更新大结局——


口述:姜湖
撰写:李闯闯
责编:钱多多、王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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