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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拾趣|虚构现实:揭开鲍德里亚的摄影“面纱”

Irene Cooper ZiWU誌屋 2022-10-08


“是否还有审美错觉?如果没有,通往‘审美‘幻觉的道路,秘密、诱惑和魔法的激进幻觉?在超可视性、虚拟性的边缘,是否还有图像空间?”
——让·鲍德里亚《艺术的阴谋》


《圣克莱门特》,1987


提到让·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这样多产的思想家,若论他与摄影的关系大多会自然联想到理论评述或案例分析,人们常常忘记鲍德里亚也是一位出色的摄影师。他关于“仿真与拟像”的研究从文字转码成照片,那些超真实的图像在当今这个被虚拟现实占据的时代不动声色的像一个预言。


照片在鲍德里亚的认知中起到了“面纱”的作用,我们无法不发问摄影师在作品的“面纱”下隐藏了怎样的思考?观者看到艺术家将自己确立为唯一的凝视,鲍德里亚之于观者就如同精神分析师之于被分析者一般。作为观察者与分析师,鲍德里亚将图像画面视为一个整体,他掌握着“面纱”下所有的答案。今天誌屋带领你一同揭开鲍德里亚摄影作品的“面纱”,解读他在图像与文本之间相互渗透的思绪。


《阿姆斯特丹》,1992


摄影的悖论


鲍德里亚的图像充满幻想。这些以令人不安视角呈现于大众面前的图像挑逗起观者的好奇心,让观者在心理上得到某种满足与共鸣。他在1996年《Art Press》的采访中表明:“我的照片是否漂亮并不让我感兴趣。这种风险并不属于美学范畴。它更像是一种人类学的安排,它建立了与物体的关系……瞥一眼世界的碎片,让他者从他或她的语境中走出来。”


《沃克吕兹》,1992


关于摄影,从鲍德里亚最众所周知的观察开始,他认为摄影不是客观的。正是通过摄影的悖论(摄影作为最客观的媒介依旧“非客观”),才暴露出我们所存在的世界是“不客观的”。摄影以技术与机械手段与世界“调情”,但却从未真实捕捉过它,总是告知我们那些悬而未决的判断。摄影,作为一种赋予现实错觉的技术用它“扭曲现实但又与现实不可分割”的本质,告诉我们人类永远无法掌握生活的世界。


鲍德里亚镜头里“不客观”的现实世界

《多伦多》,1994


图像的“目光”


用社会学逻辑解释摄影学是鲍德里亚图像创作独树一帜的特质。鲍德里亚认为,摄影“更像是一种与客体建立关系的人类学安排”,它有能力保持对客体表面、光线和碎片的关注。这种基于镜头的“摄影凝视”赋予了客体“自己的魔力”——属于它自身的凝视。鲍德里亚将客体的凝视与摄影图像的光进行比较,“这种光是图像的想象,是它自己的想象”。他引用柏拉图的理论,图像的光来自客体和凝视,光线将客体显示为薄薄的外壳,如摄影一般,暴露出未被发现的非实体性物质。在这种情况下,客体似乎有自己的重量与魔力,光线附着在上面恍若一个虚无的面具。


鲍德里亚对于光线的研究

《阿连特茹》,1993


透过光映入观者眼帘的不仅仅是客体的外在与虚无,而是目光。摄影图像的目光注视着观者,而观者的目光注视着摄影图像。在如此凝视中,我们发现了主体与客体。观者的目光投降于他者的目光,由此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令人困顿不已的矛盾。“人和事物往往对彼此不再意味着任何东西。”这一点在《拟像与仿真》中也可窥见一二: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真实源头的“超真实”(Hyper-reality)中,在虚拟现实中否认虚无主义,在失真状态下渴望强制意指。


《Punto Final》,1997


象征性虚构


对于鲍德里亚而言,他者对于维持摄影中的象征性虚构至关重要。为了建立一种非强制的意义,摄影必须接受它作为非客观虚构的地位。“只有将图像从现实中解放出来,才能恢复图像的力量。”


《巴黎》,1985


当对象与媒介暴露在现实的虚无中时,摄影还剩下些什么?即使在对客观性产生怀疑之后,也依然有很多人没有放弃摄影。摄影就是这样一种矛盾,一种在“超真实”中虚无的综合,如同元宇宙里我们具有多重意义的分身一般。摄影与文字、音符等表达方式一样,以它自身的逻辑构建世界的象征秩序。在这种逻辑里,摄影与我们生活的非客观世界同谋。鲍德里亚补充说这种同谋是一种虚构的舞蹈,一种戏剧性的行动,一种通过表演来抓住世界的方式。


作为对现实尝试的再现,鲍德里亚声称“摄影不是再现而是小说”,继而世界对摄影图像投以怀疑的目光,并反过来以强加虚构的“超真实”作为回应。


《圣伯夫》,1987


超脱平庸的视角


纵观鲍德里亚的摄影主题,他的艺术审美一直以超脱平庸的立场为世人带来惊喜。他的图像基本没有叙事内容,而是专注于他周游世界时邂逅的平凡事件。他的很多作品常常以地点或位置命名,例如1996年拍摄的《拉斯维加斯》展示了这座城市的机场与远处山脉的双重剪影,以及停机坪上飞机尾翼的几何形状,照片中现代性与地质学的相互作用暗示了当时美国西部沙漠出现的“超真实”。


《拉斯维加斯》,1996


摄影为鲍德里亚提供了一种纪实媒介,在这种媒介中,人类形式和社会系统在其缺席的状态下仍然存在。这种人类学观点在1995年与1996年里约热内卢拍摄的照片中显现出来。在这些照片里,遮阳布与防水布成为正式的构图元素,在不确定的城市地形中包裹与展示着历史建筑。


《里约》,1995


《里约》,1996


鲍德里亚在其作品中也常流露出对于“反射”这一现象的浓厚兴趣。一杯水倒映着巴黎巴士底广场的倒影,这与他1997年在纽约的肖像画相呼应——一幅街头壁画与在小型货车有色侧窗的镜子中弯曲显现的公寓相遥望。“(摄影)是不是很像美国车的后视镜,扭曲了视觉却给观者一个真实的警告?”


《巴士底狱》,1998


《纽约》,1997


观者被鲍德里亚的照片吸引并不是因为照片中的独立对象或主体,而是因为鲍德里亚所赋予的摄影这种媒介与被拍摄物体之间的神秘关系。鲍德里亚并没有试图给被拍摄物套上枷锁,或是像定格捕捉一般用镜头“杀死”那一刻的成像,而是给予它们一种客观的正义。


鲍德里亚通过摄影向我们发问,“摄影图像是否让我们更接近一个实际上无限遥远的所谓‘现实世界‘?图像是否通过创造一种人工的深度感知来与世界保持距离,从而保护我们免受物体的虚拟危险?”答案或许只有在拟真的第三序列中才能找寻得到。


《布鲁日》,1997


让·鲍德里亚:

摄影1985-1998

No.

01


让·鲍德里亚是法国社会学家、哲学家、文化理论家、政治评论员和摄影师。他最出名的是他对媒体、当代文化和技术传播的分析,以及他对仿真和超现实等概念的表述。在他的照片中,他漫步在客体的世界里,寻找微不足道的任意事物。根据彼得·韦贝尔的理论,事物的简洁本质是它们美丽的原因,鲍德里亚以简洁方式抓取这种美——没有历史的悲哀,没有艺术摄影的建构客观性或舞台。


部分图片来源于chateaushatto

参考文献:Jean Baudrillard, Photography, Or the Writing Of Lights, 2000

Jean Baudrillard, Seleted Writings, ed. Mark Post, Policy Press, Cambridge,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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