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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拾趣|米开朗基罗·皮斯托莱托与贫穷艺术

Irene Cooper ZiWU誌屋 2022-10-08


“当我需要做什么时,我就做了,不去想它与其他作品的关系。每件作品都独一无二,以差异性为基础,我试图将艺术中的'差异理论'付诸实践。”

——米开朗基罗·皮斯托莱托


皮斯托莱托《第三天堂》,2003-2019


艺术是现实世界与虚拟空间的切口。它固执地撕裂出一个可以窥见多元宇宙的缝隙,用具体抽象的符号作为通关密语,带领我们走进一个超越时空维度的新纪元。透过镜面反射出的即时倒影,旧报纸“凝固”而成的“行走雕塑”,“衣衫褴褛的维纳斯”,以无限符号♾️开启的“第三天堂”。这些仿佛天外来客的作品是米开朗基罗·皮斯托莱托(Michelangelo Pistoletto)岁月与生活的锻造物,实体化呈现了他对艺术的观察与洞见。在如今这个装置艺术、表演艺术蓬勃发展的当下,我们在贫穷艺术重塑现实的过程中,跟随皮斯托莱托一同探寻串联起社会各领域的艺术实践。


贫穷艺术


在了解米开朗基罗·皮斯托莱托的艺术理念之前,我们需要以贫穷艺术(Art Povera)为出发点,用时代背景与社会形势拼凑出这个艺术流派的轮廓与模样。贫穷艺术源自意大利语,意味“赤贫的艺术”,由意大利策展人与评论家杰尔马诺·切兰特(Germano Celant)于1967年提出,与观念艺术、新现实主义、行为艺术等流派处于同一时代。“贫穷”在这里并不是指代艺术作品的廉价与技法的简陋,而是指艺术家们在装置艺术、集合艺术、表演艺术作品中所使用的“卑微的”非艺术类基本材料,内容包括破布、塑料、镀金青铜、植物以及活生生的动物。贫穷艺术以日常材料为表现媒介,脱离传统和社会常规,粉碎了当时固有的文化代码,构建了全新的艺术语言。


杰尔马诺·切兰特《贫穷艺术》,1969


贫穷艺术受二战后意大利政治经济环境以及国际文化交锋历史背景的影响。当时的意大利文化在新旧交替的二元理念中矛盾生长:以传统庄园主经济模式为基础的学院派固步自封,拒绝通过现代科技实现文化改革;而以工业革命为转型指导方针的革新派,企图通过对外掠夺来填补内耗。意大利转型后国家经济拥有过一段短暂繁荣期——新型工业城市涌现,米兰、都灵等地成为意大利的“工业三角区”。经济高速增长使得意大利逐渐转型为消费主义大众化社会,可惜“虚假繁荣”在六十年代中期又付诸东流。


Germano Celant,“Arte Povera: Notes on a Guerrilla War”,发表于Flash Art n°5,1967 年。版权所有Flash艺术档案。


内忧外患的社会环境催生了贫穷艺术这一以反对精英主义的艺术形式。褪去波谱主义的消费热潮,达达主义的尖锐与挑衅,艺术家们致力于打通过去与现在的桥梁,消除艺术与生活的边界以及不同流派之间的界限。


1968 年,意大利阿马尔菲,“贫穷艺术 + Azioni Povere”展览期间的集会。从左至右:托马索·特里尼、阿奇尔·博尼托·奥利瓦、杰尔马诺·切兰特、菲利贝托·门纳、马塞洛·鲁马(右上)。


米开朗基罗·皮斯托莱托


作为贫穷艺术的创始人之一,米开朗基罗·皮斯托莱托从14岁开始便跟随父亲进行古典油画的修复工作,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绘画与大师原作对他日后的创作起到了重要影响。他早期的平面绘画关注人与背景之间的关系:1957年的《牧师》让观者清晰地看到哥特式大教堂的元素以及艺术家对于几何图形化的处理,而《沙发上的男人》(1958)中的发光彩色玻璃与其之前画作中带有教堂菱形的装饰不同,窗户成为了主要光源。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皮斯托莱托不再只执着于宗教元素,转而追求画中个人本我与他者的关系。


《牧师》, 1957© Michaelangelo Pistoletto


《沙发上的男人》, 1958© Michaelangelo Pistoletto


从“镜画”走向世界


60年代皮斯托莱托的理论代表作“镜画”对观者与艺术家、镜中主体与被描绘对象之间关系的研究脱离了万物运动的空间环境。这段时间他尝试了大量的自画像,画布上纯黑的颜料与厚重的透明清漆像是艺术家具像化生产的灵魂形态。在此之后他进行了更多材质的实验性尝试——使用铝板与不锈钢作画,将摄影后图像直接贴到钢板上等,使人们发现了图像与镜面之间格格不入的美感。


银色背景的自画像,1960© Michaelangelo Pistoletto


1971年,皮斯托莱托开始用丝网印刷技术发展“镜画”,从镜面的反光中探寻时空的维度。镜中原本的影像与“意外”闯入镜中的观者产生互动,镜中世界与反射面呈现的图像形成对照,如同“镜中奇遇”般的空间延展将现实与虚拟空间连结起来。


Donna che indica,1982,抛光不锈钢丝网印刷


艺术照进现实


1967年贫穷艺术正式兴起,皮斯托莱托之前所创作的“减少的物品”系列与作品《衣衫褴褛的维纳斯》(1967)被杰尔马诺·切兰特定义为该艺术形式的标志。《衣衫褴褛的维纳斯》灵感来源于阿芙洛狄忒传说,维纳斯水泥像被埋没在一堆“破布”之中,艺术家形容这是将“过去的美丽与当今的灾难放在一起”,批判了消费文化“用过即废”的一次性本质。皮斯托莱托通过这件艺术品向社会提出思考,若是理想化的完美女神“穿越”到现代社会,她是否会喜欢都市生活的嘈杂与多彩?


《衣衫褴褛的维纳斯》,1967© Michaelangelo Pistoletto


同期极富盛名的行为艺术《行走的雕塑》(1967)中,皮斯托莱托希望把艺术从美术馆与博物馆这些神圣场所中解放出来,融入现实生活。作为这一理念的实践,用报纸页面组成的大型球体材料包括1960年处于激烈阶级斗争阶段的意大利新闻,以及最新版本的《纽约时报》。在信息覆盖全球的当下,记录时间流逝的“报纸球”展示了艺术的多维度功能——作为社会变迁与日常生活载体,以实体形式储存信息并为人民提供具有互动性的文娱活动。


孩子们在哈德逊河沿岸滚动米开朗基罗·皮斯托莱托的“Sfera di Giornali”。艾米·库比克摄 © 2017。


“第三天堂”


皮斯托莱托的创作经历了从自画像到“镜画”,从个人走向世界的过程。作为艺术家世界观形成的艺术表达,“第三天堂”项目由数学符号无穷大(∞)衍生,中心圆环由外在两个圆环共同穿透构成。“第三天堂”的概念是“第一天堂”与“第二天堂”的集合体:“第一天堂”是自然与人类和谐共处的乐园,“第二天堂”是人类通过科技打造的全球化人造乐土,而“第三天堂”则是人造乐园与自然两者平衡共生的理想世界,是人类文明的新阶段。


《第三天堂》,木头、金属、聚苯乙烯、布料,1300x500cm,2014


Année 1 – Le Paradis sur Terre,卢浮宫,巴黎,2013 © Cittadellarte


“第三天堂”寄希望于以艺术形式发掘真正的民主状态。由“大众”与“权力”构成的“民主”本身带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皮斯托莱托新的实践方式将“权力”(krátos,从民主派生而来)转变为“参与”(pràxis,权力从其衍生而来):这种策略并非将权力分摊到个人身上,而是依据不同社会圈层集合起来再赋予大众相应权力。


Michelangelo Pistoletto at Blenheim Palace, 2016, Blenheim Palace, Oxfordshire, UK


1998年,皮斯托莱托于故乡比耶拉创建“艺术城市”(Cittadellarte)。作为贫穷艺术的具体实践,该基金致力于成为当代艺术的中心,这里举办展览、表演与多媒体研讨会等艺术活动,目的是通过艺术来唤起社会责任。“现在是艺术家承担起传播所有其他人类活动,从经济学到政治活动责任的时候了。”


Cittadellarte-皮斯托莱托基金会,比耶拉,意大利


第三天堂

No.

01


作者 : 米开朗基罗·皮斯托莱托

一个新的无限符号,象征着第三天堂的诞生。根据作者的概念,第三天堂是第一天堂和第二天堂的耦合。第一个是在吃下苹果之前的人间天堂:这是一个自然的天堂,一切都由自然的智慧来调节。第二个是人工天堂,它是由人类智能通过非常缓慢的过程发展起来的,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它已经达到了一个越来越广阔和独特的维度。这个天堂是由人为的需要、人为的舒适、人为的享乐和所有其他种类的技巧组成的。面对人类生存的普遍问题,艺术家构思了名为“第三天堂”的全球项目。


部分图片来源于Flash Art, Michelangelo Pistoletto, nga.gov, Magazzino.art, Archivio Lia Ru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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