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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忍则杀其身!

黄大拿 黄大拿明史拍案 2018-12-16


撰文|黄大拿&编辑|王心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在那种气氛高度紧张的特定语境中,这一声大叫几乎无异于对犯罪分子的提醒……

 

关于个人修养,古人留下了很多故事和警句。


“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韩信面对胯下之辱,甘之如饴。


“忍小忿而就大谋”,这是苏东坡对张良给无名老头儿捡鞋而发出的感叹。


但请注意,这里是“大谋”!


所谓大谋,只对大人物有意义。大人物要成就非常之功,所以可以忍小忿,抑制一时之冲动。


普通人呢?不需要什么“大谋”,但必须看重身家性命。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大人物的故事。对小人物而言,小不忍则往往杀其身!

 


一 

“坐楼杀惜”:一男一女的血案

 

“坐楼杀惜”是《水浒》中的著名章节。


那是宋江、阎婆惜一男一女冲突而引发的血案。


其实阎婆惜本可以不死!


不妨回看一下当日之细节。阎婆惜发现了梁山给宋江的书信,借此勒索,提了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是要宋江还她自由身,第二个条件是要宋江把西巷的房子和阎家母女的首饰用具都留给阎婆惜,第三个条件是让宋江把梁山泊晁盖送给他的一百两黄金给自己。


前两个宋江都已答应,唯独第三件,由于书信中所说的梁山的“赠金”,实际上宋江未收,所以宋江说宽限三日。不料阎婆惜不肯,为了争抢那封书信,二人才开始有了肢体冲突。


对二人来说,这一封书信的意义完全不同。



阎婆惜拿到书信只是意味着有了一个挟制宋江的筹码,而对宋江来说,通匪是掉脑袋的罪名,因此小小的一封书信,实为身家性命之所系。


这一点对二人在冲突升级后的选择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宋江为了这封信很可能以命相搏!


可惜阎婆惜见不及此,在冲突一步步升级的时候,不但未作妥协,而且以一句“黑三郎杀人哪!”的大叫,试图慑伏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


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在那种气氛高度紧张的特定语境中,这一声大叫几乎无异于对犯罪分子的提醒……


掌握了当地名人宋江通匪秘密的阎婆惜,原本迎来了一个人生逆袭的机会:掌握这个筹码,在宋江那里几乎可以予取予求。


可惜她不但丢掉了机会,而且献上了生命。


小不忍则杀其身,这当然是一个教训。


而在阎婆惜悲剧故事的背后,还藏着众多秘密……

 

 

不近女色,还是“玩腻了”?

 

宋江阎婆惜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水浒》中并不分明。


因为阎婆一家流落到郓城县,当家的又“害时疫死了”,无钱收殓和度日,有“及时雨”之称的宋江及时伸出了援手。


虽然我不喜欢宋江其人,但在这件事上,窃以为宋江是无可挑剔的,他面对哀哀求告的阎婆和居间介绍的王婆,不假思索地掏出银子周济,只是出于一种豪爽、不吝钱财的本性,而没有什么其他功利的目的,因为在这个时候,阎婆要论唯一可以拿得出来的“本钱”,只有她的女儿阎婆惜,而这时宋江还根本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儿呢。


要把阎婆惜与宋江“做个亲眷来往”,这是阎婆的主动。其中固然有一点报恩的意味,而更多的,恐怕还是一个饱受流离失所之苦的老人现实的考虑,她已经探清了宋江的底细,掂量出了他在郓城这个小县城的份量。


对阎婆母女这对外乡人来说,要在郓城这个地方生活下去,觅到一枝之栖,还有什么比依靠宋押司更好的选择?


可是,“宋江依允了,就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所楼房,置办些家伙什物,安顿了阎婆惜娘儿两个,在那里居住”,这对阎婆惜来说,算什么呢?是传统所谓“外宅”即今之“二奶”吗?可是后面写道,阎婆惜借梁山书信威胁宋江,要宋江“从今日起便将原典我的文书来还我”,这分明又是一种主与奴的关系。


这样一种关系,连阎婆恐怕都难以餍足,这从阎婆找人说媒之前,还要专门打听宋江有没有娘子即可见出,否则想做人小妾,甚至给人做奴婢,又哪里需要知道对方有没有妻室呢?



对这样一种连阎婆都不满意的关系,那个从小在风尘中闯荡,“长得好模样,又会唱曲儿,省得诸般耍笑”的阎婆惜,持何种态度,就更是不言而喻了。


专门安排一个房子养着,又还有一纸典身的文书限制着她的自由,阎婆惜于宋江,可以说既近似妾又不是妾,因为她的人身是受限制的;既近似奴又不是奴,因为她要比一般的奴贡献更多的义务,即还要供主人性的发泄。


至于宋江“向后渐渐来得慢了”,似乎又恢复了所谓英雄本色,其实若用今天的大白话道之,不过就是“玩腻了”三字而已,否则为什么初时也是要“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


玩腻了的宋江渐渐来得慢了,然而因为那一纸典身的文书,宋江实际上还握有对阎婆惜身体的垄断权。


花样年华的阎婆惜自然要竭力挣脱这种处境。

 

 “小白脸”也不会给阎婆惜更好的命运

 

与宋江相比,“小白脸”张文远的优势显而易见。


论地位,张文远和宋江一样,都是县衙里的押司;论容貌,张文远“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论风流和才情,张文远“平昔只爱去三瓦两舍,飘蓬浮荡,学得一身风流俊俏,更兼品竹调丝,无有不会”。


在阅人无数的风尘女子眼中,张文远这样的人物当然是上上之选了。


阎婆惜与张文远,初时可能的确只是一点男欢女爱,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就可以看到,阎婆惜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找到一个风流俊俏的性伴侣了,而是在张文远身上,寄寓了更大的期望。


旧时代男女之间,哪怕夫妇,也是讲究“发乎情止乎礼”的,《水浒》作者更仿佛是天生憎恶女子,所以,我们很难看到书中于男女之情有什么动人的文字,可是现在于阎婆惜苦侯张文远一节中却看到了:


“那阎婆惜倒在床上,对着盏孤灯,正在没可寻思处,只等这小张三来。听得娘叫道:‘你的心爱的三郎在这里。’那婆娘只道是张三郎,慌忙起来,把手掠一掠云髻,口里喃喃的骂道:‘这短命,等得我苦也!老娘先打两个耳刮子着!’飞也似跑下楼来。就格子眼里张时,堂前玻璃灯却明亮,照见是宋江,那婆娘复翻身转又上楼去,依前倒在床上。”



尽管作者的初衷是暴阎婆惜之丑,金圣叹也对这一段短短的文字接连批了五个“丑”字,但在对人性、人情有了更深理解的今人看来,这里只有情爱之美,是人之天性的自然流露,何丑之有?


阎婆惜对张文远的情义,书中历历如绘,而反过来张文远对阎婆惜的情义,读者却只有付诸想象了。


像张文远这种久在红粉中厮混的人,要他在阎婆惜面前表演出一点山盟海誓般的情义,博佳人一笑大概是不难的。可阎婆惜一死,就把这种情义的伪装撕得干干净净了。


面对杀了情人的宋江,张文远虽然也曾鼓动阎婆追查,不过两句话终究泄露了天机,“况且婆娘已死了”,“这张三又没了粉头,不来做甚冤家。”


如果说风尘女子还可能残存一点浪漫主义,那么像张三这样轻薄无行的风流浪子,就是一个标准的现实主义者。要他仅仅为这样一个自己玩弄过、现已殒命的女子,而不顾现实的利益受损,那不是与虎谋皮吗?


阎婆惜一心要冲破宋江设下的牢笼,投奔张文远,乃至为这个重大抉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可能有人会不理解阅人无数的阎婆惜,怎么还会看不破张文远?是啊,谁能明白呢。


硬要追问答案,也许只有感叹一句:爱情,往往使人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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