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高跟鞋
给我一个故事，我养你呀~
“鹿原，听说了吗，短腿杀人了！报纸上说，他就躺在那具女尸的旁边，女尸已经开始腐朽，烂肉之间爬着蛆虫。淌在地上的红色血迹已经干涸，颜色变得暗淡。短腿躺在红色血迹和腐朽气味中，他肮脏丑陋脸上的笑容却那么安详幸福，如同躺在母亲怀里的婴儿一样……”
"短腿？那个拾荒的短腿？他胆子那么小，给他饮料瓶他都不敢要，怎么敢去杀人呢？"
《红色高跟鞋》，032号惊池故事。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1
短腿游离于这个城市的底层，蓝白相间的编织袋里装着他的全部财产，身上的衣服已经褪色，肘间和腋下都缝着补丁。至于裤子则是他从垃圾桶里翻出来，已经被磨损到膝盖处破了个大洞。
每天凌晨他都会扛着编织袋，行走在城市的街道小巷中。沿着划分好的地盘，翻遍每一个熟悉的垃圾桶，从中寻找宝物。
短腿实在太瘦弱了，总是蜷缩着身子，跛着脚行走，从背影看只有十四五的样子。一年前他流浪来到这座城市，在城中村破旧的民房里落了脚。没人知道这名异乡客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从哪里来。
短腿栖身在城中村一间三层小民楼里，在入门处和一楼楼梯中间，有个不足三平方米的夹缝，短腿侧躺在夹缝中，背紧紧贴着墙壁，以婴儿抱膝的姿势，才能勉强把自己挤进这小小的空间里。
为什么要选择住在夹缝里？短腿有个小秘密，每到深夜12点的时候，他都会准时醒来。在一片漆黑中，竖起耳朵屏住呼吸细细聆听。
近了，近了……短腿的生物钟提醒着他，已经进入倒计时刻。
“哒……哒哒……”的响声由远及近，那是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带着独特的节奏感和韵律性。就像塞壬的歌声对于海员的冲击，诱惑中带着毁灭。
随着声音的临近，透过缝隙，一双白皙的脚踝映入了短腿的视线里，红色的高跟鞋和白皙的小腿相映，纤细而又弯曲的弧线，还有伴随着红色高跟鞋出现的撩人香气，像暗夜中绽放的昙花。
这是短腿一天之中最快乐的时刻，他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喘息会打扰深夜的宁静。他就像是角落里的老鼠，只能抬头默默仰望那双红色高跟鞋。
2
一周前的午后，短腿肩背编织袋，翻遍大街上的各种垃圾桶。易拉罐、报纸、吃了一半的快餐，都是短腿的目标。
午后灼人阳光晒得短腿张不开眼睛，涔涔的汗液沿着鼻梁一直往下淌，短腿的大脑迷迷糊糊，一股重力拖着他想要往下坠。中暑边缘的短腿，又陷入了回忆中，那段关于红色高跟鞋的往事，几百次无数次在他脑海里叫嚣着。
短腿15年的生命里，除了母亲，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异性。他5岁的时候爹早逝，娘改嫁，跟着爷爷相依为命度过了10年。
在短腿有限的关于娘的记忆里，那双红色的皮鞋似乎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篇幅。那是一个寒冷冬天的夜晚，躺在床上的短腿，透过昏暗的烛光看着娘。她就坐在桌边，手里摆弄着一对红色皮鞋，那也是娘留在短腿记忆里的最后的定格。
第二天早上他被窗外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吵醒，想要出去看却发现门被锁上了，窗户也从外面被报纸糊上。只有五岁的短腿趴在地上，透过门缝往外看，他趴在地上，娘的那双红色皮鞋一直在他眼前，走来走去。
“娘，开门！”短腿用尽了全力拍打呼喊，直到嗓子嘶哑，手掌通红。
门依然没有开，反而是那双红色皮鞋，在短腿的视野里越来越远，最后化成了一个小圆点，一直镌刻在短腿的心里，难以泯灭。
爷爷死后，短腿成了孤儿，童年的很多习惯和记忆都被岁月磨平，唯独那双红色皮鞋，成为游荡在都市中，他唯一的执迷。
而此刻，一双红色高跟鞋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撞进了短腿的视线里。其实那双鞋跟记忆里娘的那双皮鞋一点儿都不像。但说不出来的原因，让它抓住了短腿的心。
沿着红色高跟鞋向上看，白皙的长腿裹在短裤里，修长带着弧线的腿，圆润而又紧翘的臀随着行走而微颤。那一霎那，短腿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像是被人攒在手里一样，闷而且紧。
当缓过神来的时候，短腿已经蹒跚着跟在红色高跟鞋背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紧盯那双腿，跌跌撞撞无意识地往前走。他无暇顾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走、走、走”，就像被什么魇住了心智。
3
红色高跟鞋似乎有所警醒，她停在原地往后看，短腿连忙也停下来，可是来不及掩饰他焦灼的目光。狐疑地盯着短腿，上下打量这个流浪汉，红色高跟鞋旋即继续往前走，短腿依旧尾随。
终于她站住了脚步，转头望向短腿：“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我……”短腿的声音沙哑到让人听不清楚。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嘛？”红色高跟鞋一口喝光了可乐，把瓶子递给短腿。
癞蛤蟆遇到天鹅的心境，短腿此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手迟迟不敢伸出去，他自卑于手指的粗糙，指尖的泥垢。
“那我放在这里了，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红色高跟鞋转身，快步跑进了人流中。
短腿成了跟踪狂，他每天都蹲在那条街上，摸清了红色高跟鞋的出行。她住在城中村的民居里，短腿就在这栋房子的楼道里扎根。
她每天十二点会带着一身酒味回家，短腿就掐准时间，透过楼道的缝隙，像个隐藏在角落里的灰鼠，贪婪吮吸着红色高跟鞋的迷香。
至于那个普通的可乐瓶子，成了短腿压箱底的宝物，他把它藏在了缝隙的角落里，埋在一堆报纸里。
4
惊池咖啡馆，栗然是这里的常客，她在一家公司担任电话客服，接收无数从客户那里反馈到的负面情绪，然后再加以安慰，是她的主要工作。
“那些傻X客户，每天打电话来都会破口大骂，但是他们也不想想，我一个客服能帮他们解决什么问题啊！”白皙的指尖划过酒杯，棕色的长岛冰茶里隐藏着无数痴男怨女的故事。
服务员一边听着栗然的抱怨，一边手下不停调制着抚慰剂，用酒醉来麻痹一颗颗受伤的心，用荒诞编织放荡的梦想世界。
啐了一口酒，栗然已然微醺，摇晃着脑袋，“我们算什么！拿着最底层的工资，还要受那么多的气！老娘真TMD不想干了！”
栗然今天穿了一件小清凉吊带衫，随着火气的爆发，胸前的二两肉不断震颤。她成为了酒吧的焦点，栗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酒吧是什么？就是她寻找猎物的场所，她的一双明目上下打量每一个过客的打扮，用最苛刻的眼光挑选今晚的对象。
“穿着雕牌的衬衣，可是裤子却是快销品牌。一看就是屌丝充大款，pass！”
“虽然皮包是驴牌，可是却是前几年的款式，买了一个包需要花几个月时间还信用卡，不及格！”
“小姐，可以请你喝杯威士忌吗？”突兀的声音响起。
栗然循声望去，一水儿的名牌打扮，喷着A牌最新的男士香水。
她嘴角微弯，欣然点头。
5
那晚蜷缩在夹缝里的短腿，再次听到了红色高跟鞋的响声，比平时回来要晚一些，走在破旧的楼梯上，东倒西歪，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旋律感。
而红色高跟鞋旁边多了一对皮鞋，牛皮底子被擦拭得锃亮。
“来，我们继续喝，不醉不归！”红色高跟鞋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响亮。
“好，等回了家，我们继续喝……”一个陌生的男声安慰着红色高跟鞋。
短腿搜肠刮肚，依然对这声音没有半点儿印象。
开门，关门的声音随即响起。
短腿从角落里爬出来，从心里对红色高跟鞋产生了担忧，他沿着声音消失的方向爬去，一步步踩上楼梯，靠近心中维纳斯的方向。
红色高跟鞋住在三楼，他挨个房间找过去，耳朵凑在门板，仔细听着。终于三楼的第三间房，他听到了，里面传来水流的滴答声，床板的震动声，男人的喘息声，似乎间隔中，还爆发出了女人的尖叫声。
那声音痛苦中透露着一丝丝欢愉，是短腿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但是其中诱惑又让短腿如被电击一般，酥麻中带着颤栗。
他可以想象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男子匍匐在红色高跟鞋的身上，浮动着、喘息着、抽插着……
体内的暴戾叫嚣着，让短腿冲进去，推开那名男子，取代他的位置。
6
那晚，短腿没有睡好，他躺在缝隙中，遐想着三楼发生的一切，似乎灵魂游离于躯体之外，漂浮在红色高跟鞋的房间里，凌空注视着床上那对男女间发生的一切。
那天之后，红色高跟鞋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响起踩踏楼梯的声音，微醺的诱人昙花香气迷失在深夜，短腿陷入了迷茫和困惑。
内心深处沉睡的小兽被唤醒，百爪挠心地难受。无数次短腿徘徊在303室的门外，想要来段偶遇，或者只是蹲在角落里，只要听到那熟悉的踩地声，他心中的呐喊声才能平息。
没有……还是没有……忘记了是多少天，墙角已经画满了无数的正字。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踹门、敲击，甚至还有爬窗，无数可能的情节在短腿脑海里上演。
深夜，303房门外，跛脚的暗影被楼道灯光打在墙壁上。他一深一浅的背影，在夜晚来回游走。
把手心里的铁丝插进门锁里，来回试探，随着一声嗒响，应声而开。
一股血腥味从屋内弥漫出来，扑鼻的腥气刺激短腿的嗅觉，水泥地板已被红色沁透，女尸瘫倒在一片红色正中，铺散的黑发张牙舞爪向四方蔓延，不着一缕的雪白胴体已经出现了尸斑。
目睹眼前一切，短腿大脑空白僵立当场，手如同帕金森患者一样颤栗。他捡起角落里那双红色高跟鞋，虔诚地吻着，透明的泪水滴在红色上，慢慢滑落，随即沁开……
7
又过了半个月，被腐烂味熏扰的邻居终于报警。当警察闯入303房时，看到两具尸体躺在地板上，血迹已经被打磨成了暗色，高度腐烂的女尸爬满了蛆虫，而旁边那具刚死去没多久的男尸，以虔诚的姿势仰望女尸，怀里还抱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最终警局以短腿求爱不成，杀死栗然，随即畏罪自杀结案。
事件最终被记者记录下来，以《流浪汉求爱未遂，强奸杀害独居女》为题，写成新闻刊登在都市报的二版。
它旁边则刊登着另一条新闻，《本市爆出连环杀人案，凶手身着名牌目标对象为深夜酒吧女》
作者简介
尼可abby，努力码字的剪辑狗,微博@尼可baby。
惊池工作室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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