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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译】后疫情时代,世界将变成怎样?

对后疫情时代的预测是非常多元的,目前为止,没有一个统一的,甚至主导性的框架。很多还得看运气。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去全面而认真地思考,疫情之后,在世界范围内,什么将会发生的每个个体和每个群体身上。

三种一般性论断

第一,也是最简单的,世界将会照旧如初。对人类来说,新冠病毒只是一段令人伤感的记忆。疫情并不会影响人们的精神世界,比如政治倾向。因此,当下的世界格局将会延续。在这个论断下,世界将会变得不同仅仅是一种猜测。第二,疫情之后,世界将变得显著不同。一个新的时代将会开启,二十世纪的瘟疫将会永远逝去,一个清朗的世界格局变得可期。第三,同样简单,但是也充满可能,即世界范围内将经历各种变化,但是在哪里,需要多长时间,如何展开,仍然是很难决定。

后疫情时代的信念

人类将史无前例地拥有一种“全球文明的不安全感”,也是对人类优等论的怀疑。因为疫情所呈现的,是人类对这种力量的无能为力和难以控制。一些核心的社会制度,比如政治和经济将瓦解。人们发觉进入了自己并不熟悉的价值范式。传统的伦理观和价值观都遭到重要挑战。在一定程度上,“共同价值”的概念仍将演化,但会变得更加去政治化。许多人也将转向宗教来寻求保护和指引。

传播与公共行为

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内,人际传播的需求将会逐渐减少,虚拟传播的重要性将会上升,就像它正在发生的那样。隔离结束后,人们也许在短期内渴望面对面的交流,但最终会变得更加漠视彼此,人与人的距离将会变得遥远。由于隔离政策的实施,人们的一些交往习惯也会发生改变。比如,在见面时,很多人会拒绝握手或亲吻脸颊,公众的聚会也会减少,人类关系的本质将会因此发生变化。疫情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公众会保持对大型集会的担忧。当然,作为对隔离政策的反叛,年轻人会更加积极参与公共活动,包括政治活动。在一些国家,很有可能的是,公共节日的举行将会被作为疫情最终结束的符号。

隔离政策对家庭生活的影响

可能会有两个极端的趋势:第一,更亲密的家庭关系;第二,许多家庭会习惯于分开的生活状态。一些社会学家预测,离婚率将会显著上升。在一些国家,当局把隔离看作一个民众休整的绝佳机会,而另外一些人认为,生活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就像在新世纪的修行,是一个重新思考生活的意义的时候。

疫情之后的政治风向

欧洲和北美将是受疫情影响最大的地区。在这些富足的地方,疫情的灾难性后果更加明显。地方社区根本没有做好疫情到来的心理准备。西方文明的脆弱性暴露无疑。守着文明优先论的西方瞬间感到了自身的孱弱。包括欧盟、联合国和世界卫生组织在内的国际组织也在疫情中暴露了不少问题,尤其是在整个链条中的弱连接角色。比如,塞尔维亚对它的西方伙伴的失望。民族国家成为控制灾难的主要力量。这也意味着,在未来的世界政治格局中,民族国家范式将会继续存在并发挥重要功能,而扮演集体决策角色的国际组织的重要性将会下降。因此,在21世纪,1648年签署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精神和实践将会变得愈加相关。在这个背景下,联合国将在西方乃至整个世界遭遇权威性危机。比如,美国一开始就试图放弃联盟间合作而自行抗疫。超级大国面对抗疫战争的准备不足让人们大失所望。逐渐地,合作抗疫的有效性凸显,开始重回人们的期待之中。另一个崩塌的理念是全球主义,它由美国发展出来,并用来维护美国在全球的领导力。在欧洲人眼中——至少是部分人中——一个重要问题慢慢浮现在眼前,即怎样的制度更适合解决人类社会面临的大范围危机。批评政府和欧盟的民粹主义者会越来越多,未来也有机会获得政治上的成功。作为结果,在欧洲国家和美国,政治秩序的转型即将发生。除此之外,新冠病毒在移民中间的散播也会加剧这一政治转型进程,比如在欧洲导致族群之间和宗教之间的隔阂。 在抗击疫情方面,中国制度表现得比意大利、西班牙和美国等更加可靠。中国也致力于帮助包括塞尔维亚在内的许多国家抗击疫情。这一人道主义的做法将在公众中间增加中国形象的好感度。俄罗斯抗击疫情的方式也非常重要。在努力在国内抗击疫情的同时,俄罗斯也帮助其他国家,比如中亚国家和摩尔多瓦,以及派出15架飞机和医疗小组援助意大利。所有这些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政治制度,只有努力变得更好的制度。对包括东方和南方的国家(如欧亚和非洲),也就是非西方世界来说,对这一灾难级别的认知相对比较低。由于历史、文明和地理等因素,非西方国家处理危机的形态各有不同。由于发展相对滞后,这些国家民众的物质损失可能相对较少,所遭遇的伤痛也可能轻一些。但是,我们依然无法轻易预测,这些情况是否会变得更加捉摸不定,比如在非洲,如果病毒大面积传播,会发生什么。

最后

对于新冠肺炎病毒对世界的影响,我们也许不能过早给出任何结论。这一过程还在继续,每天也都在快速变化。与很多记者和专家的预测相反,我认为,人的表面行为会变,但本质不会变。一些趋势其实在疫情前就出现了,是疫情加速或延缓了它们。更重要的是,长期或短期来看,它们各自的后续影响是什么。新冠肺炎疫情必将影响世界格局。民族国家将维持核心地位,国际和政府间组织的角色(包括联合国)将会削弱,公众的不信任感也将会上升。也许,公众的角色、人道主义者和科学机构的重要性将会提升。双边关系的价值也会获得更多认可。声讨美国霸权的声浪也会加强。最后,面对公共威胁的人类社会,感受到了自身的脆弱,也会更加关心气候变化等议题,否则,新的灾难会接踵而至。
作者:Alexey Malashenko,文明对话研究院(德国)研究员,曾任莫斯科国立大学国际关系教授。编译:姬德强,中国传媒大学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院副院长、副研究员,文明对话研究院(德国)程序委员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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