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速递｜社会企业的合理盈利水平是什么？
社会企业的合理盈利水平是什么？一个小额信贷的视角
文献来源：Hudon M, Labie M, Reichert P. What is a Fair Level of Profit for Social Enterprise? Insights from Microfinance[J]. Journal of Business Ethics. 2020;162(3):627-644.
后台发送“20200714”，即可获取原文献PDF版。
摘要
虽然小额信贷机构通常被认为是合乎道德的，但最近的事件已经挑战了该部门的合法性。高利率和部分领头机构的过度盈利，引起了对社会企业合理盈利水平的探讨。本文从盈利能力、社会使命、定价和盈余分配四个维度构建合理利润框架，并采取496家小额信贷机构(MFIs)的实证样本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同时满足四个维度标准是可能性极低的艰难任务。根据本文框架，只有24家小额信贷机构实现了真正的双重目标，其特点包括：向妇女提供更多的帮助，投资组合的风险更低，以及处于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不合理的利润则可以理解为与定价、MFI的业务扩展和组织对客户做出的利率承诺有关。
一、
引言
小额信贷机构(MFIs)作为具有代表性的社会企业，存在社会创业共有的核心问题——什么程度的盈利水平是合理的、非剥削的或可接受的。由于这些机构结合了多重制度逻辑（包括社会逻辑和产生利润的经济逻辑），不同的逻辑共存可能相互冲突，迫使管理者做出艰难的决定。经济逻辑要求机构以利率最大化为最终目标，但社会逻辑要求通过低利率来减轻贫穷。因此小额信贷机构一般将利率设定在中间水平来平衡双重目标。
当前关于小额信贷机构的道德问题的文献日益增多。然而，文献中关于商业模式和盈利能力的道德讨论相对较少。因此，本文试图关注那些实现盈亏平衡并产生利润的小额信贷机构，探究在什么程度上，可盈利的小额信贷机构可以实现真实的双重目标，即兼顾经济可持续性和社会影响？
二、
社会企业的盈利与定价：以小额信贷为例
小额信贷机构最初是具有强大社会使命的非营利组织，财富的创造只是作为实现社会使命的工具。因此从历史上看，大多数小额信贷机构都是从各种使命导向的参与者（如国际捐助者、地方政府机构、社会责任投资者或慈善家）那里获得的大量补贴。这些补贴使小额信贷机构可以顺利开展业务，也使其更具有社会效益。
但新的金融参与者和商业化趋势认为，小额信贷机构的利润动机使部门更有效率，更愿意寻找新产品或扩大市场范围。近年来，小额信贷机构由于补贴缩减，被迫提高利率来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但与其他社会金融组织不同，小额信贷机构通常统一设定利率，其利率也比其他金融机构高。部分原因是它们提供的贷款规模较小，管理成本较高。因此，小额信贷机构常被批评“利润过多”，缺乏社会影响和严格的操作惯例。
为了在可持续增长和超额利润间找到平衡，小额金融从业者建议基准集中在股本回报率(ROE)或资产回报率(ROA)上。根据ROE方法，ROE低于5%可能“影响长期可持续性”，在6%- 15%之间能够符合双重目标，16-25%属于“灰色区域”，超过25%的被视为“过度”。在此基础上，利用资产回报率和利率建立一个可靠的的利润矩阵，来衡量“可接受的利润”。一旦ROA高于6%且利率超过25%就会被认为是盈利过度的。
小额信贷机构的合理利润：一个分类
本文认为利润的合理性应基于小额信贷机构的关键特征和政策。对此，本文根据以下四个维度对小额信贷机构进行分类，这四个维度分别是社会企业身份的核心：盈利能力、社会使命、定价和盈余分配。
第一个维度与MFI的盈利能力有关，即收入与(运营)费用的比率。本文计算了财政收入与所有经营费用、财务费用和贷款损失拨备之和的比率，即经营自给率(OSS)。当OSS大于100%，意味着MFI能够支付其经营成本，而低于100%则表明MFI正在亏损，不得不依靠补贴来继续运营。
第二个维度是组织的社会使命。社会绩效变量试图捕捉以下因素：客户的贫困水平；是否以妇女、农村或残疾人为重点等。以往学者通常采用平均贷款规模占人均国民总收入的比率来衡量客户的贫困水平。一旦MFI的利润率超过盈亏平衡点，实现了组织的可持续性，声称双重目标的小额信贷机构就应该优先考虑为较贫困的客户提供较低的贷款利率。其余广泛使用的社会指标还包括MFI投资组合的性别分布、城乡分布和残疾人的比重。在金字塔底端(BoP)市场中，性别不平等、城乡差距和对残疾人士的歧视导致妇女、农村人群和残疾人群在小额信贷活动中被区别对待。
第三个维度是利率的绝对值。借款人的全部成本不仅包括利率，还包括强制性储蓄、预付费用和其他佣金。但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投资组合收益率可以被用来代表利率，以区分收取高利率和低利率的小额信贷机构。
第四个维度是盈余分配。小额信贷的公平依赖于金融交易产生的盈余的公平分配。在本框架中，盈余指的是净产出(不变价格)，因此可以使用“总生产率盈余”(GPS)方法，从静态条件出发研究利益相关者间的盈余动态分配。公式如下：
GPSt对应MFI的净产出，或MFI的产出(O)与支出(I)间的差异；ΔOLt指的是MFI的未偿贷款投资组合的变化；it-1指的是前一年存款利率；prt-1指小额信贷机构的坏账准备率；ΔDEt指的是储户存款变化；ΔD指的是债务的变化；ΔNt指的是员工数量的变化；wt-1是指上一年的平均工资。各利益相关者的盈余由S1(借款人盈余)、S2(供应者盈余)和S3 (MFI盈余)表示。
四、
小额信贷机构的合理利润:实证分析
（一）数据与样本
本文使用Microfinance Information Exchange (MixMarket)提供的数据集，包含2009-2010年496家小额信贷机构的992个观察结果。样本包括承接各类业务的小额信贷机构：39%是非政府组织，14%是合作社，6%是银行，37%是非银行金融机构(NBFIs)。剩下的4%具有特别的法律地位，如国家银行或地区农村银行。从地理上看，11%在非洲，9%在东亚和太平洋地区，20%在东欧和中亚，38%在拉丁美洲，5%在北非和中东，17%在南亚。
在总样本中，199家(40%)在经营上是不可持续的。因此，本文主要关注剩下297家可持续的小额信贷机构。如下表，根据上述设定的四维度框架，最优的小额信贷机构(A组)只有24家（8.1%）；符合其中三个维度(B组、C组和D组)的小额信贷机构为“可接受的”，在297家机构中占93家(31.3%)。“有风险的”小额信贷机构仅符合其中两个维度(E、F和G组)，数量为134家（45.1%）。最后，“剥削型”小额信贷机构(H集团)尽管符合可持续发展标准，但倾向于以更高的利率为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也并没有将盈余转移到贫困用户身上。这类剥削型机构共有46家（15.5%）。
（二）方法与实证结果
为了检验MFI绩效、组织特性和操作环境间是否存在差异，本文首先使用非参数Kruskal-Wallis检验，再使用Dunn检验进行分析。最终结果如下：
在盈利能力指标ROA和ROE方面，本文在框架组别间没有显著差异。针对ROE值第二低的MFI组被认为是剥削型机构的可能如下：首先，在框架中“剥削型”小额信贷机构可能并未肩负减轻贫困的使命，只是以更高的利率战略性地瞄准了更富有的客户。其次，“剥削型”小额信贷机构在缺乏竞争的环境中无效率地运作，因此无法降低利率或服务经济条件较差的客户。
在社会表现方面，在不同组别的小额贷款机构间，女性占比有显著差异。总体来看，A组机构为女性客户提供的服务多于其他机构。这表明，将女性客户所占比例作为第二个维度的指标，将产生与使用平均贷款规模类似的结果。
在投资组合收益率方面，不同组别间的组织效率和产出也有显著区别。其中，A组的小额信贷机构不仅在风险投资组合和账面价值比率方面能取得更好的投资组合收益，还通过衡量每个员工对应的借款者数量和成本，更有效地调动和利用员工。这一结果也适用于效率指标：运营费用比率。
除此以外，本文发现不同组别间的MFI年龄、组织规模也存在显著性，主要由最优组（A组）和“可接受”组（B、C、D组）间的差异所驱动。
针对以上结果，本文进一步分析：首先，最优组的小额信贷机构倾向于在人口密集地区通过集体贷款的方式运作。其次，更具剥削型的小额信贷机构是在更具竞争性的环境中经营的，因此它们能够利用客户的非弹性需求。
五、
结论
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小额信贷机构要在合理利润框架的所有维度上都表现良好尤其困难。其中，不足5%的样本机构可以同时满足四个维度，这些机构往往在高密度的环境（如，南亚）中运作，产生了巨大的规模经济。其效率增益主要通过给客户降息和分配利润给其他利益相关者（如，提高员工的工资），而不是通过资产回报率或净资产收益率为股东积累。同时考虑到最优小额信贷机构的成立时间都较年轻，本文还强调了“智能补贴”的潜在重要性，即帮助小额信贷机构在成长阶段建设基础设施和发展机构能力的补贴。这些有针对性的补贴往往包括提供技术援助、工作人员培训或执行信息管理系统。
本文经翻译整理，仅供学习与交流，转载请注明出处。
供稿、编辑：陈咏昶
文章荐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