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殿军：中国教育评价现状与展望
2021年12月19日，由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主办，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支持，教育评价专业委员会、清华大学附属中学承办，成功举办了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教育评价专业委员会第一次全国会员代表大会、第一届理事会成立大会、2021年学术年会暨中国教育评价改革与发展论坛。
王殿军
△ 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教育评价专业委员会理事长、教育部教育教学质量评价指导专委会副主任委员、清华大学基础教育研究所所长、清华附中校长
十八大以来，我们国家围绕着教育评价有好多的思考、政策出台，举措出台，只不过没有现在这么集中。
早在中长期规划里，就牵扯到了评价，如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等说法。这个词一直到2014年高考改革方案里面还出现着。你再往前追，也有好多的。十多年前，甚至到2013年的时候，也提到学业水平综合评价。到2015年，职业教育也专门提到了评价。所以初中也好、高中也好、职业教育也好，都呼唤着评价，后来包括2017年的《关于深化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文件里，也提出标准健全、目标分层、多级评价、多元参与等。但从长期的实践来，中国教育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教育评价的结果未得到有效运用，过程评价的诊断功能未能得到充分发挥，增值评价缺乏对评价对象主体地位的关注，综合评价的机制和标准还不够健全，良好的教育评价生态还未建立，第三方教育评价的作用未得到充分发挥，教育评价的理论、技术和专业人才仍较贫瘠。
五大改革，目标就是要破“五唯”。“五唯”不破，我们的人才培养和教育发展都会受到严重的制约。但“五唯”要打破，那你就得有新的东西来替代它，不要一说这个房子不好就要拆。今天这么冷没地方住，我们必须把新房子建好，把暖气装好，才从这个地方挪到那个地方，那个旧房子才能拆。所以我们的任务是要尽快建设新的评价体系，进行区域试验，重点检验，不断地迭代。直到有一天我们认为这个方案足以来替代原有方案，那么原有方案才终止。现在有些人有点极端，恨不得明天就取消高考，取消高考怎么弄？这么大的国家，老百姓这么关注升学，你在没有找到比高考更好的方式前必须继续坚持。没有一个人说房子不满意，今天晚上就弄个帐篷住在操场，没有人这么干，这个道理大家容易理解。
现在的职业教育，要高质量发展，讲双一流，怎么评？如果评不好，我们就由一个极端走上另一个极端，就会由这个问题变成那个问题，但是问题还是问题。
我们过程评价也没有得到充分地重视，因为对有些事情来讲过程更重要，比如德育这件事情就是不太好考。你要考的话肯定会出问题，一个人的道德品质靠考试来判断，那得满分的未必是道德完美的人，说不定未来还要出事呢。所以这件事情是靠不住的。靠什么？靠过程表现，这是比较靠得住的，过程评价要充分利用。
增值评价也要充分重视。人和人是有差距的。现在我们这种绝对评价，对有些孩子是不公平的。比如体育，如是正常人的时候，你可能会对体育评价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人家如果天生是一个残疾呢？根本就不能跑步呢？人家还有残疾人运动会，还有可能为国拿金牌。但在你这里就可能考试不及格。为什么？我800米能跑吗？别说跑那么快时间，我一步也跑不了。这个评价应该是根据这个孩子的特殊情况，把他力所能及的事评出来，所以要强调增值评价。每个人坚持体育锻炼，体质不断增强，成绩不断提高，习惯有养成，这些东西是更重要的，而不是最终看谁跑得快。
我们必须系统化地建立良好的教育评价生态。我想强调一下第三方评估，就是将一些评价交给第三方，因为它比较权威，比较学术，大众也比较认可。因为你是办教育的，你来评你自己，这个结果基本上没评大家就知道了。
我在清华附中当校长之后，第一个关心的问题就是教育评价问题。所以在2009年后，就天天在想怎么样把考试评价给变成不是唯一的，打破唯分数论。那个时候我就研究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系统。到现在研究了12年，系统也用了好几代了。我们以自下而上的方式，对学生各个方面进行观察、记录、分析，建立了包含9个模块46个维度的行为记录内容，构建了学生综合素质生成性评价模型。并利用大数据分析技术，开发学生综合素质生成性评价系统。目前已经辐射12个省7000多所学校数百万学生；此外我们还建立了教师专业发展与综评系统的建立。主要有个人成长记录、专业引领发展、特色成长助力、评价与规划四大模块。
我们的综合素质评价研究，其初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觉得有些教育评价，尤其素质是不可能考出来的，但那又需要评怎么办？就是过程评。我从过程里面的参与度、表现、收集大数据来评你。因为有了过程，结果就会水到渠成。天天锻炼身体好，认真学习成绩好，习惯好了结果自然就好，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逻辑。但是过去没有信息技术，过程无法记录，数据无法收集，收集了以后无法评价。现在不一样，很简单就能把学生的整个发展过程，大数据全部收集起来，进行建模，进行大数据处理，进行评价生成，既可靠又好用，效率又高。
当然，我们要因地制宜，因校制宜，不同学校记录东西不同，不同年龄段记录东西不同。我们的团队一直在琢磨，如何评价？评价什么？我认为我们的攻关全部解决了这个问题，在北京已用了好多年，效果非常好。
诚信问题实际上在中国是第一大问题，我们也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用互相监督、公示等办法。就像发朋友圈一样，你做的事情在所有人目光下你就不敢胡作非为，以假乱真，而且如果一旦作假被发现，将会终身受到影响，在你的诚信体系里会被记上一笔。所以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人敢以身试法，因为会因小失大，失去诚信。
未来我们要首先解决学生评价问题。学生评价也分为学业评价、综合素质评价和高阶思维能力评价。
美国从2017年推出新的学生评价体系MTC里，许多都和思维有关。由此可看出，他们已经开始对学生创新能力和思维水平进行培养了，而我们还在知识的层面上打转转，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我们能在教育评价上率先赶超欧美，就会在人才培养方面有赶超的机会。我们开端了一项事业，只要我们坚持，我想这个目标终究会实现。
在我们进行的几种评价里，要选出更适合评价内容的方式，要把它们匹配起来。有些评价可能要关注结果，有些可能既要关注结果又要关注过程，有些适合增值，还有些可能要综合，等等。我们还要想办法营造良好的评价生态环境，让大家重视评价、关注评价，同时能够包容评价这种实验。
我觉得要重视评价的理论工具和创新，人才培养现在特别需要。
另外我前面强调过的，要重视第三方评估。可鼓励大家成立一个第三方教育评价的研究院，他们可以接受委托，在全球范围里给你得出评价结果。他们会给你讲为什么这么评，他们有他们的公式，有他们的专家团队。有时候推荐制比申请制更重要，你看诺贝尔奖什么时候申请过？他其实是在全球找好几百个同行，每个人背对背给我提。你是数学家，你是有名数学家。你认为全球最牛的50个数学家是谁，将每个人最牛的成果写出来，这就是一种评的方式。
本文为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教育评价专业委员会理事长、教育部教育教学质量评价指导专委会副主任委员、清华大学基础教育研究所所长、清华附中校长王殿军在论坛上的讲演内容摘要（根据录音整理）。
2.孙霄兵执行会长在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教育评价专业委员会成立大会上的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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