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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家季特别篇 | 谢孟芸：复杂的人性，清醒地共情

中联重庆 中联重庆 2023-08-25
收录于合集 #中联重庆婚家季 7个


1

家长里短，并不“高级”。
即便“豪门内斗”，也自带“狗血”气质。但家长里短也是人间百态，总有某个角度，触动我们躬身反照的共情。
对婚家律师而言，感受尤其多。婚姻家庭关系中滋长出的种种纠葛，无论表现多么曲折抑或充满戏剧性，究其根本，是人性的冲突。“办案越多越会明白，人生中存在的各种状态自有其必然性，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
谢孟芸记得，来咨询的她，年轻、漂亮，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婚后，她没再工作。男方家庭背景深厚、资产不菲。每月，男方给她零花钱15万。然而，这笔零花钱拿得并不轻松。一旦夫妻双方有矛盾争执，男方就“断卡”；婆婆是金融公司高管，或许是职业本能使然，要求她日常花销笔笔记账。天长日久，她决心不再忍受这种“屈辱感”。
离婚，又轻松吗？
婚后多年，她已经丧失独立的家庭经济地位。日常花销大手大脚，没有留下一点“私房钱”。家里房产都挂在别人名下，她根本不了解家庭财产状况。“她来找我咨询，听完她的陈述，我劝她不要草率地做决定。脱离社会、职场太久，从这个家庭出来仅凭个人很难维持现有生活水准，对她而言，离婚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在财产分割上，原配往往投入大量精力去搜集‘出轨’证据，以此证明对方有过错。事实上，对婚家案子来说，这种证据除非对方是体制内成员，或者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否则，对财产分割并没有太大意义。”
司法实践中，对“出轨”证据的认定非常严格。“从证据形式上是否合法取得，到证据本身能否证明有过错，认定要求很高。按照民法典和妇女权益保护法相关条款，对有过错方隐匿转移财产可以不分或者少分财产，但很少看到法院判决中有不分。”
“从现实又理性的角度讲，除非你自己足够独立，如果你本身还要依仗于男方，或者你还留恋这个家庭，我的建议是少去看少去挖掘。挖掘越多，了解越多，闹，还是不闹；离，还是不离？究竟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只会让自己更为难。”

2
感情没了，就只能谈财产；如果有孩子，还涉及抚养权的争夺。
一个在职场上富有知识、修养和理性的人，陷入婚姻破碎的泥淖，也可能展示出“不可理喻”的另一面。
B女士夫妇同为高级知识分子，婚后育有一女。离婚后，孩子跟随母亲生活。按照约定，孩子每周要送到父亲处过周末。但数次相处后，女儿不愿再见父亲。
一场长达数年的纠纷由此开始。B女士认为，正是孩子父亲的所作所为，比如每次女儿到爸爸家里，会听到有人说妈妈的坏话，让女儿很难受。不愿再到爸爸家里，甚至不愿再见爸爸，都是女儿自己的选择，她不能强迫孩子。而孩子父亲却坚持认为是B女士教唆孩子不认爸爸。
知识分子的韧性充分发挥出来——孩子父亲一到周末就前往B女士家敲门。每周固定日子固定时间，数年未曾间断。双方隔着房门争吵，嘶吼声、女儿的哭声，惊动左邻右舍，报警无数。
“我们曾经申请人身保护令，禁止男方接近B女士母女。但很遗憾，法院认为保护令只针对家庭成员，对这种离婚后双方不适用。报警，派出所认为前夫前妻之间属于家庭纠纷，不予介入。没有遏制事态的有效途径，双方矛盾不断激化，甚至发展到在大街上B女士家人和男方暴力相向的地步。”
谢孟芸是这段持续数年纠缠的见证者。“几年时间从抚养权、探视权到人身保护令，各种争讼。孩子从几岁成长到十几岁，一直到孩子可以独立表达，也能理解更多东西，开始接受父亲了，这段纠纷才逐渐消弭于时间。”
“不可否认，父母双方都很爱孩子。现在孩子也成长得挺好，学习成绩很优秀。但我们可以想象，这段经历对孩子内心造成的创伤，对其今后的婚姻是否会有潜在影响，真不好说。”
作为婚家律师，固然要着眼于尽最大努力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但仍然有出发点的选择。“离婚毕竟是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牵扯，多数还涉及到孩子。我的出发点，更多是考虑孩子今后如何健康成长，不至于因为父母撕扯太惨烈而对孩子造成影响。我会从这个角度去建议当事人，当然也要当事人接受这个观点。如果双方都认可有谈的必要，有和解结案的可能，包括在财产分割的争议上，做适当妥协，即便短时间看可能吃点亏，但长期看只要有利于孩子，不会一味去硬争。当然，对方如果要不择手段，我们也一定据理力争。”

3
“婚家案子并不是特殊的案子。可能办婚家案子要比其他案子多一些耐心，在沟通的时间成本上要高一些。但要做好一个案子，对律师的要求是一样的，专业、严谨，负责任的态度等等，是共通的。”
谢孟芸的风格果决。“与委托人沟通，我会侧重于专业建议而不是情绪上的‘按摩’。”对律师而言，婚家案子特点之一是时间成本较高。委托人的陈述，各种情绪的抒发，往往庞杂混乱而缺少重点。“我会打断，会明确告诉委托人她陈述的这个内容并不是我们需要关注的点。我会从案子本身着手，从如何解决问题实现诉求的角度来引导陈述，而不是一味听她陈述。当然有时候也会多倾听，做‘心理按摩’，但度会把握好。共情是不可避免的，但始终要清醒地共情。”
谢孟芸一直很“清醒”。“从办第一个婚家案子到现在，平淡地接受，人间百态，我并没有觉得哪个案子很让人震惊。不是一个逐渐麻木的过程，一直是保持清醒的。”
人生如戏，其实戏不如人生。世象陆离、人性晦明，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比如这种难以想象的“冷暴力”。“一位委托人，老公控制欲非常强。下午五点以后她就不能接听律师电话了。老公坐她的车，发现副驾驶的位置向后调整过，立马就是一场轩然大波。说是和闺蜜一起，闺蜜的体型需要往后调吗？老公坚持认为是坐了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委托人为什么想要逃离这段婚姻，就是因为这种令人窒息的被控制感。”
清醒地厕身于家长里短的人间百态之中，对人性的理解，看待问题的角度，会有不一样的体会。
“慢慢明白了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比如婚姻上的问题，并不能单纯以是否‘出轨’来判断一个人的人品。人性是复杂多面的，无法用一个标准来判断谁很纯粹的好或者不好。一个人可能各方面都很好，自身道德感很强，身边人评价也很高，但也可能会‘出轨’。然而‘出轨’了，也不能全盘否定一个人。”
“婚姻关系破裂的首要导火索，是对感情不忠诚。感情的东西是最不可控的，现在他或者她很爱你，很多年之后，他或者她会喜欢另一个人，谁又知道呢。这个变量无法控制，只能在婚姻关系开始之初有一个基本判断和共识：你所认定的那个人，起码得是一个有底线和善良的人。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你不会受精神或是身体的压迫；而当感情发生变化，一段婚姻真的走不下去时，对方能以一种温和的善良的出发点好的方式处理好这段失败的婚姻。不害你，不给你挖坑设套构陷一堆债务，会妥善安排好你和孩子，这就算一种相对负责的态度了。”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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