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CF主编评语｜李国杰：改变“头重脚轻”的学科现状

来源：《中国计算机学会通讯》2017年第7期《主编评语》

本期专栏有一篇好文章：“计算机体系结构2030：未来15年的研究愿景”。

审阅这篇文章时，我正在参加中组部万人计划人才和何梁何利奖的评选，两次会上体系结构方向都无人入选引起我的深思。

按照我国的学科分类，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一级学科下只有三个二级学科：计算机系统结构，计算机软件与理论，计算机应用技术。因此，对计算机学科而言，模式识别、计算机视觉至少是计算机应用技术下的三级学科。但是今年全国万人计划青年拔尖人才的评选中，电子信息领域20余名候选人中，研究方向是模式识别和计算机视觉的有9人之多，几乎没有系统结构和软件理论方向的候选人。同样，在何梁何利奖评选中，电子信息领域55名候选人中，只有一位系统结构方向的候选人，两位与软件专业相关的候选人，而光电子学与激光技术等光学专业（应属于电子科学与技术三级以下学科）的候选人有10位。

我国从事模式识别、计算机视觉研究的学者多，在国际上有影响力的专家也多，国际上这个方向的刊物和会议多而且规模较大，接收的文章较多，因此在这个领域发表几十篇SCI论文、几十篇CCF-A类会议论文的学者比比皆是。我国现在的科技评价标准主要是数论文，其结果必然是无论评杰青、优青还是CCF优博，这个专业的学者容易入选。相反，计算机系统结构的顶级会议接受论文少，能在顶级会议上发表一篇论文都不容易。如同光电专业的学者评上院士较多一样，模式识别、计算机视觉、机器学习等专业也出现了“马太效应”。为了各专业健康发展，今后在各种评选中能否对每个专业有适当的名额控制。

专业的设置和平衡发展是学科建设的重要内容，计算机系统结构、计算机软件、计算机理论本来应是计算机学科发展的重点，国外很少见到计算机应用专业。在美国一流大学攻读计算机专业的博士，资格考试都要考计算机系统结构、软件（形式语言理论等）、算法和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显然应该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中的主要专业，而目前我国只在控制科学与工程下有一个二级学科“模式识别与智能系统”。软件工程和网络空间安全从计算机学科中分离出去以后，最近又在酝酿设立智能科学和技术一级学科。教育部正在忙于一级学科排序评估，为一些学校加“双一流”的帽子，没有功夫考虑学科设置的合理性，更顾不上学科如何平衡发展。《中国计算机学会通讯》能否展开一些讨论，让第一线的学者多发表意见。

我国计算机科研和产业的弊端是“头重脚轻，消费侧强供给侧弱，核心技术缺失”，信息服务业发展不错，但软件和硬件还很弱。在全球企业2000强名单中，美国有14家芯片公司与14家软件公司，中国尚没有一家。计算机产业像一颗大树，必须扎根在系统结构和软件理论的深土中。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中写了一句对联：“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我们能不能为改变信息产业“头重脚轻根底浅”的现状做些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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