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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鳗鱼为什么越来越贵?

世界上的鳗鱼共有19种,从热带到温带都有分布。我们在日本最常吃到的,是日本鳗、欧洲鳗和美洲鳗三种。


从新石器时代开始,鳗鱼便始终伴随着日本人的左右,担当餐桌上最重要的料理之一。日本人将鳗鱼做至登峰造极,除了专门店众多以外,许多地方还会在「夏土鳗鱼日」时展开鳗鱼祭,就像我们冬至吃饺子一样重要。

土用の丑の日


土用:土王(旺)用事的简称,传自中国民间,指的是立夏・立秋・立冬・立春前约18天的期间。


丑の日:古人以天干地支记日,「土用」期间出现的「丑日」即「丑の日」,在民间,这一天意味着「季节的更替」。


由于「土用」每年不同,「丑日」时间也会随之变化。


2018年「土用の丑の日」有:1月21日、2月2日、4月27日、7月20日、8月1日、10月24日、11月5日。其中,夏天的「土用の丑の日」,也就是「夏土鳗鱼日」,分别是「一の丑」7月20日,「ニの丑」8月1日。


石麻呂に 吾れもの申す夏痩せに よしといふものぞ むなぎとり召せ 

—— 大伴家持 『万葉集』


『万葉集』中记载了名为石麻吕的人在夏日补食鳗鱼的做法,主要是因为鳗鱼中的营养丰富,古人饮食结构没有今日复杂,在夏日容易出现虚劳伤津气亏之类的症状,便通过食用鳗鱼来补益,可以说是食疗的一种方法。


由于「丑の日」代表着季节的更替,民间便特别在这一日推销食用鳗鱼,除了有调养身体的目的以外,也是自江户时代以来便非常有效的商业推广手段。



鳗鱼是一种降河性洄游鱼类,在海中产卵,春季仔鱼发育成幼鳗时便成群游入江河,成熟后又洄游至海中繁殖。




由于这一特殊的生活习性,鳗鱼苗人工繁殖培育技术至今是一个世界难题,虽然北海道大学和三重县水产养殖研究中心都曾经成功完成依赖于人工繁育的“完全养殖”,由于成本巨大且成活率低,很难做到商业化。世界人民吃到的鳗鱼,依然是依靠“野生捕捞+人工养殖”的模式获得的。


野生捕捞时所捕获的正是“幼体”阶段鳗鱼,即鳗鱼苗。出海捕捞到的鳗鱼苗被送至各个养殖场,这个数量被称为“入池量”。


 鳗鱼苗 / 日本共同社


2014年,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将日本鳗以及美洲鳗列入红皮书的濒危物种,意思是说,鳗鱼是“在不久的将来野生濒危可能性较大的物种”,而欧洲鳗则被列为极危物种。虽然红皮书本身不具有法律约束力,不会直接导致鳗鱼养殖与贸易的禁止,但是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会议,可能会因此讨论是否将日本鳗与美洲鳗列入附录二物种。倘若日本鳗遭列入附录二物种,会直接导致鳗鱼捕捞与养殖的严格限制,以及外销买卖的基本禁止,这将对整个东亚地区的鳗鱼产业造成致命打击,鳗鱼苗“软黄金”愈加名副其实。


日本鳗鱼为何越来越贵


根据《日本养殖新闻》的报道,2018年度东亚地区鳗苗捕捞至4月底已全部结束,中国大陆、台湾地区和日本等地均苗情惨淡,令业界倍感失望。2月下旬姗姗来迟的黑潮虽然缓解了苗荒颓势,但已无法挽回这一季度鳗苗整体歉收的事实。


中国/台湾省/日本/韩国2018年鳗苗入池量统计图


鳗苗大歉收,最直接的影响便是苗价涨高,各地养殖场投苗不足,新鳗流通周期也随之发生改变。而由于东亚地区苗价持续走高,日本许多养鳗场也不得不关停并转。据统计,本年度日本国内鳗鱼养殖面积持续萎缩,养殖户跌破300家。


日本养殖商户:

由于活鳗尺寸较大,卖不出去只好延期出池,然而越是推迟出池时间,活鳗尺寸就更大更卖不出去。面对这个恶性循环,我们真的束手无策。


基于这个原因,日本鳗鱼市场愈加依赖进口活鳗。根据2018年日本黄金周后的统计,由于日本国内出池活鳗不足,日产烤鳗成本大幅上扬,商家不得不纷纷涨价。所以,当我们再去日本吃鳗鱼料理的时候,可千万别因为日本国内产鳗鱼价格高昂,或者为什么只能吃到中国产鳗鱼而感到疑惑了。



在东京,多家大型超市都出现中国产的烤鳗比日产烤鳗更受零售商的欢迎的情况,以中国产烤鳗为主打的商家越来越多,此外也有少数商家因为国内产鳗太贵实在卖不出,不得不绑定搭配米饭等其他食物进行打折销售,同时旁边还要附上打折的原因,以免被同行告其「営業妨害」。




即便如此,食客还是对价格高昂的鳗鱼望而却步。日本某杂志一份面向普通消费者的问卷调查显示,对于近期鳗制品价格大幅上涨,超过七成的消费者感到“大受打击”,面对连年攀升的鳗鱼价格大呼“承受不起”。


日本消费者:

长此以往,我可能要戒掉吃鳗鱼的爱好了。


除此以外,在欧盟,鳗鱼苗的走私问题也日益严峻。虽然欧盟一直禁止出口欧洲鳗鱼苗,然而在日本强烈市场需求的驱使下,偷捕和走私屡禁不止,反有上升趋势。


西班牙治安当局:

欧洲鳗苗走私的主要最终目的地是亚洲市场,特别是以“蒲烧”为传统料理之一的日本。


根据统计,欧洲刑警组织估算在最近的渔期(2017年11月至2018年3月)向中国走私的鳗苗达100吨。Sustainable Eel Group(简称SEG,欧洲的鳗鱼保护团体)分析认为,整个欧盟地区一季渔期能捕获的131吨鳗苗中,有70吨为偷捕。


根据日本共同社今年5月的报道,由于这几年东亚鳗苗严重歉收,日本商户加速进口来历不透明的香港鳗苗,日中当局和业界被要求采取对应措施。包括台湾省在内的中日韩三国鳗鱼产业大佬们,每年定期集聚一堂,联合探讨鳗鱼捕捞、养殖配额和流通管理等日益严峻的问题,期待通过携手努力,向华盛顿公约成员展示东亚地区关于鳗鱼资源保护所做出的努力。


最后,与大家分享一张2013年由《日経電子版》登载的《日本流通鳗鱼价格对比表》(汉化版),供喜食鳗鱼的朋友们参考。时隔五年5年,鳗鱼的价格较2013年又再次涨了数轮,希望大家在吃鳗鱼饭的时候能够记得这一物种濒危的窘境,且吃且珍惜,切莫浪费。


翻译 · 撰写 · 编校  / 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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