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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经纬:学术丨蒋述卓教授新书推荐:《生命是一部书》

蒋述卓 跨界经纬 2022-12-18

《生命是一部书》

《生命是一部书》


蒋述卓教授


美文品赏

生命是一本书

那是一座西式的墓园,洁白的墓台上,墓碑是一本打开来的书,左边刻着死者的出生年月日,右边刻着他去见上帝的日子。就从那一刻起,我的脑海里就无法驱除那本书的影子。

我为墓碑设计者的精巧构思而赞叹,同时也在思索:大千世界,众生皆有自己的一本生命之书,各具情节,各有风姿,才有这世界的丰富多彩。

人从娘胎落地,就揭开了他那一本生命之书的第一页。人的童年与少年时代,纯朴、真诚,生活往往是平静的,平和的,鲜有什么惊世之举。青年阶段往往是仓促的。他要急急忙忙地往前赶,他要进入社会,他要建功立业,他一心瞄准的是前面的目标。他或她往往经受不住甜蜜与温馨的诱惑,早早地结束自己作为儿子或女儿的身份,充当起丈夫或妻子以及父母亲的多重角色,匆匆地把自己的那本书翻到了高潮的前夕。此时,矛盾的交织、关系的复杂与在社会中的角色定位,使他或她真正意识到谱写人生之书的重要与沉重。

40岁以后的书页往往才是真正的有滋有味的,才有看头,有写头。这时候,人会更务实,更珍惜每天的日子,更重视自己的每一份成就与失误。这时候的心境,每过五年就有不同的体验,都会产生不同的喜悦与感慨。一次次人生的冲击,使他的生命之书掀起一次次高潮。然而,高潮迭起终究使他感到疲惫不堪。渐渐地,他感到力不从心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滑入“知天命”的时段。此时,他要考虑书如何结尾了。

人的生命之书就由我们个人的一言一行一事所写就。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的书是厚重的还是轻薄的,完全取决于你的行为与实绩。有的人喜欢把生命之书当作一册相簿,里面的照片花花绿绿,煞是辉煌耀目,然而究竟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和有价值的东西,却是颇为令人生疑的:有的人总在打扮之后并作出姿势去拍摄一些假象,想以此去哄骗世人,这无异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人生可以说是一场戏剧,无论正、喜、悲剧,都有其实在的价值,但人生决不是一场游戏。游戏人生,也就是扼杀人生。

人人都在谱写自己的生命之书,同时又在充当这书的阅读者。我们看周围的人,如同读一本还未写完的书,有时为他的失误扼腕叹惜,有时还为他下一步的情节担忧,甚至为他作某些预想。而对于我们自己那本书呢?我们充当过阅读者吗?我们是否去问过自己的朋友或同事,他们读你这本未完成的书时有何观感?

在人生之旅中,我们不妨多读读自己这本生命之书,并且为今后能有个灿烂动人的高潮和漂亮圆满的结局而多做点构思。



目  录


第一辑  生命情思

谁晤浯溪?见字如面

站在那高高的布达拉宫

你若爱上,便是家园

静思短章

赤水情缘

问向苍天 “红军井”

生命是一部书

戒台读松

观鹰随想

过年与梦

雪泥鸿爪忆七七

不饮而醉

心灵的绿地

第二辑  怡心情趣

汕尾四日

走入草原深处的秋

在槟城的温风暖雨中穿行

一个“给你点颜色看看”的国度

五大连池随想曲

给书斋起个名

东郊寻趣

花开时节又逢君

我们看海去

平生难解山水缘

活水源头在生活

湾区的足音

第三辑  文海情缘

王元化师:大象无形 大爱无疆

刘醒龙:他给自己创造了又一座文学里程碑

付秀莹:轻风掀起乡村的衣角

陈村:落入思想之网的日子

张翎:担当与端庄

也斯:文华眼睛里的文化风景

杨克:喧哗声中的纯美追求

钟晓毅:沉潜·感悟与文化视野

朵拉:自在听香款款行

刘国玉:别是一家春

张钺:以象传心,造意追身

林若熹:这只特立独行的“乌鸦”

桂馥兰馨,金声玉振:我眼中的《文学评论》

怀念与感激:我与《文学评论》的学术缘

附录:南园放马,北山种菊——蒋述卓印象



文章小览


王元化师:大象无形 大爱无疆

 

蒋述卓

 

2008年5月9日晚10时48分,上海的好友吴宏森发来短信,告知我的恩师王元化先生刚刚过世了。顿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悲痛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一夜无眠, 沉坐良久,当年在先生身边求学就教的点滴往事一一浮现于眼前……


1985年9月,我考入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文学批评史专业,与陆晓光一起成为元化师指导的第一批博士研究生,当时先生刚刚从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的岗位上退下来。第一次见先生时,是在他淮海中路的家里。先生在摆满书架并不宽敞的客厅里与我们谈读博期间的学习研究计划。当我提出想从魏晋南北朝文学理论术语入手去研究魏晋玄学或佛学与文学理论的关系时,先生不但给予肯定并给我开出了必读书目,还嘱我应从研读《说文解字》《经籍纂诂》入手,掌握扎实的做研究的基本功。当时,上海图书馆馆长顾廷龙先生与他住同一栋楼,他当即给顾先生打电话,推荐我向顾先生请教训诂学的问题。后来,随着我研究课题的逐步展开和深入,先生又请了诸多名师来指导我的研究学习。如要我向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叶笑雪先生和华东师大的冯契先生与苏渊雷先生请教佛学和中国哲学知识;向苏州大学的钱钟联先生请教中国诗学知识等。先生之所以如此费心,就是想让我转益多师,博采众长,从各位名师之处吸取丰富的学术营养,打下扎实的学术功底;同时,在与这些堪称当代学术大师的交往中获得深邃学术思想的浸染和人格魅力的熏陶。先生对于学生的关爱,用心良苦由此可见一斑。元化师指导学生擅长因材施教,他给我们上课时从不刻板地照本宣科,总是以询问我们近期的读书情况、收获及疑难问题起始,然后才分别针对我们提出的观点和问题谈他的看法,某些话题他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他说话的语速很快,充满激情,其间不时闪烁着晶莹的思想珍珠的光芒,令我们耳不暇接,常有茅塞顿开之感。什么叫思想盛宴?什么叫如沐春风?什么叫心灵享受?但凡见过先生并与他有过深谈的朋友大概都能领略到先生讲演时的才情、风采与境界。作为他的博士研究生,我们更是从他那洋洋洒洒的讲习和耐心细致的答疑中深切地感受到他对我们的期盼与关爱。


先生对于我们的关爱常常超越师生之情,有时更像是对亲人和儿女。那时,我家在外地,家庭负担较重,生活比较清苦,先生和师母就规定我每周周末必须到他家去吃一顿饭,改善一下伙食,让我心里充满感动。妻子带着4岁的双胞胎女儿到上海看我时,先生热情邀请我们到家里做客,师母张可先生亲自下厨以丰盛的家宴盛情款待,考虑到小孩子爱吃甜食,细心的师母还特意制作了精美的西点,那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至今仍留在我们难忘的记忆里。博士毕业后我到了广州工作,在书信往来和电话里,先生总要问及我家人的情况,当他得知我的两个女儿已经长大并双双考进北京的名牌大学时,多次叮嘱我把孩子们的照片寄给他看。2007年6月我去上海开会,专门将放大的家人的照片送去给他。当时,先生捧着照片仔细端详,那慈爱的眼神和满足的笑容令我为之动容。2008年4月30日,当我听到先生病危的消息,专程赶往上海瑞金医院看望先生时,没想到说话已十分困难的先生竟再次问我带了孩子们的照片来没有。可是由于我走得匆忙,并没想到此事,竟成为一大遗憾。这次陪我去看望先生的还有我同届的同学陆晓光,我一直静静地陪坐在先生的病床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其间,有一会儿先生睁眼不见晓光在病房里,就问他去哪里了,蓝云告诉他说晓光可能下楼去抽烟了,他听了很生气。先生戒烟已三十年了,他现在患癌,与他早年被囚禁时不断抽烟不无关系,因此他最反对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学生抽烟了。前几年,刚至不惑之年的钱钢身患绝症弃世而去,他就嘱咐我们要特别注意劳逸结合,注重身体健康。钱钢帮先生整理过许多文章,虽然他没有正式入到先生门下,但先生对他厚爱有加,钱钢病重时,先生在经济并不宽裕的情况下,专门从稿费中支出一万元用以资助他治疗。


先生心胸宽阔,待人真诚,对有困难的朋友更是竭尽所能为他们排忧解难。教授我佛学典籍版本知识的叶笑雪先生曾注释过谢灵运诗集,佛学与国学功底深厚,20世纪50年代他在上海古籍出版社工作时被错划为右派,下放到浙江乡下劳动。“文革”结束后,元化师利用他主编大百科全书的机会,将叶先生从乡下请回来,除负责大百科全书的审校工作之外,还帮助上海古籍出版社审编一些书稿。当时叶先生一家租住在虹口区一间狭小的屋子里,生活十分艰难。每次我去问学时,先生总提醒我要向系里申请一点授课费拿给叶先生。


先生八十寿辰时,我们几个学生有幸与他一起去了杭州,当时浙江美术学院的许江出面接待,我们一起在云栖散步,在“楼外楼”欢宴,度过了极美好的时光。但在返回上海的路上,先生却对我说了一句话“要是张可也能走 动走动多好啊!”言语之间透露出许多无奈,又体现出对师母张可先生的无限深情。先生最喜欢的是他与师母张可在黄山散步和小憩时的照片,那时候他们刚刚获得解放,一脸的笑靥,一身的轻松,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自由地 与张可先生在一起了。1986年,《文心雕龙》学会在安徽芜湖开会,我们跟随他和师母一道前往,同行的还有张光年先生、曾镇南先生等。我们从上海到南京,在南京师大听完先生给学生做的演讲后,晚上再乘火车去芜湖。在出门或下车时,先生总不忘给师母提一提披肩,担心她受到寒气的侵袭。因为他50年代的不幸遭遇,张可先生很早就中风,行动不便,说话困难,先生心中为此存有深深的愧疚,他总是想让张可先生更快乐、更舒心一些,所以,他对张可先生的呵护就像是对小孩子那样细致周到,体贴入微。一年前,张可先生去世,他给她写了一段充满深情的文字,打印分发给亲朋好友,字里行间表露出对她的透彻理解和深深怀念。


先生的心永远是火热的,“古道热肠”用在他身上可能有点陈旧,但先生确实秉持了中国传统文人身上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悲天悯人情怀。先生从来不计 较过去的纠葛,而总是从一个学者的角度对国家的前途、人民的理想、文化的命运担忧着、计量着。先生曾身居高位,又在社会上极具影响,但他从未给他的独生儿子谋取过什么利益,他儿子至今还是上海博物馆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先生身上又有着五四新文化运动洗礼过的新时代文人的批判精神和人文追求。他崇敬鲁迅,喜爱巴金,向往罗曼·罗兰的浪漫,钟情康德与黑格尔的理智。他提倡“离经不叛道”,对实事求是有着深刻的理解并竭尽全力去践行。他不怕被别人误解,他只用他留下的文字供社会享用,供历史鉴别。先生去世的次日,上海的报纸都刊出了这样的消息:“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著名学者、原上海 市委宣传部部长王元化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08年5月9日在上海逝世,享年88岁。”这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消息,在我的眼中却重若千钧。九泉之下,先生的英魂当得以告慰。这几天的报纸与网络频频出现着先生的照片,那炯炯有神的双眸、坚毅而慈善的面容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而先生的才情智慧以及他留下的精神财富,却是无形的,将永远地留在我们的心中。



作者简介

蒋述卓,文学博士,文学评论家,暨南大学中文系教授,文艺学专业博士生导师。中国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广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名誉主席。获教育部第四届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中国文联2014年文艺评论奖特等奖,广东省第八届鲁迅文艺奖。




*文章由作者授权发表,感谢蒋述卓教授对“跨界经纬”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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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凌逾

责编:张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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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经纬】  第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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