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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者述说》:作为集体记忆的“采风”实践

车延芬 舞蹈杂志 2023-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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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于2019年第5期《舞蹈》(总第447期)


《舞者述说》通过对9位舞蹈艺术家的深度访谈为读者呈现出多段舞蹈记忆。在他们分享的个体记忆中,“采风”几乎是每位舞者言说中最为精彩的部分。有着成年礼般意义的“采风”实践是他们舞蹈生涯的共同经历,他们曾在“采风”中成长并思考着自己的舞蹈人生。


“边疆舞”与“边疆舞”之后


舞蹈口述史是从个体实践出发,以微观视角叙述历史的一种方法。以往我们对舞蹈事件的描述偏爱时间序列和整体叙事,容易忽略个体与舞蹈事件的联系以及个体对历史的推动作用。

舞蹈口述史可以通过描述事件发生的细节和主体思维的过程来完善历史叙事,为舞蹈历史研究提供多维视角。


从这一点来说,舞蹈口述史也是对舞蹈历史的再研究。

李承祥在藏族地区采风

抗战之顷,各科人士皆谈边疆”。“边疆舞”一词明显是受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边疆研究”热潮影响而产生的概念,具有时代特征。时隔多年,彭松先生重谈“边疆舞”,也让我们开始重新审视“边疆舞”。“边疆”是一个包含地理、社会与文化等内涵的综合概念,民族的“边疆”也是文化的“边疆”。“边疆舞”发生在毗邻边疆之地的重庆,这里是边疆研究的中心地带,学者云集。在这一浓厚的学术氛围中,采集“边疆舞”成为戴先生“寻根”意识由理念迈向实践的第一步。舞蹈家们到“边疆”去,通过向当地艺术家学习并采集歌舞,而后再提炼加工并创作出“边疆舞”作品。这一艺术实践过程是舞蹈艺术家“主动”而非“被动”的实践过程,是艺术家选择和重新组合舞蹈素材的过程,也是体现艺术家审美感知力和判断力的过程。从这一点来看,“边疆音乐舞蹈大会”中的作品就成为理解艺术家思想和意图的“交流媒介”。我们通过“共享”这一媒介“唤起一种基于感情的回应”来感知艺术家的审美力。

安徽花鼓灯:一代舞人的集体记忆


集体记忆是“一个特定社会群体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每个社会群体都会有相应的集体记忆,口述记忆中那些有关“过去的重要人物与事件”其实是被个体重新选择的结果。


20世纪50年代对安徽花鼓灯的“采风”实践是一代舞人的集体记忆,多位舞者对花鼓灯的“理解”和“解释”使得“采风”的方法和过程在今天得以重建。


李正一与彭松学习花鼓戏《打猪草》

集体记忆总是被不断修正和构建,安徽花鼓灯集体记忆的构建正是舞者在当下回眸历史的结果。我们在重新组合和整理舞者记忆的过程中,关注到花鼓灯的“采风”实践对舞者知识构建的重要性:去民间“采风”对李正一来讲是一段深刻体验。在她看来,走出去和请进来是“主动学”和“被动学”的关系。这种“跟学”的采风方式,锻炼了她观察和模仿的舞蹈能力;在蒋祖慧看来,民间舞作为她芭蕾舞剧中性格舞创作的舞蹈语言来使用,得益于她对安徽花鼓灯和鼓子秧歌等的采风实践。当然,走出去也要请进来。赵青至今仍然对冯国佩的“凤凰三点头”赞不绝口,她还曾专门学了一个抢手绢的“小花场”。民间艺人对赵青的舞蹈表演启发很大,让她开始有意识地思考舞蹈表演的方法问题。

从舞者的述说中我们也发现,集体记忆并不是对舞蹈事件的简单回忆和再现,而是一个创造性的构建过程,这主要表现为舞者对舞蹈的不断认识和对“自我”的反思,以及对当时社会主导思想的重新认识,也包含她们提出的对未来“采风”实践乃至民间舞蹈发展的建设性规约。


集体记忆之地:舞从民间来


舞者与艺人,舞者与舞者构成拥有集体记忆的群体。在民间,舞者作为“植根在特定群体情境中的个体”获得集体记忆,并通过民间这个情境来记忆或再现过去。


1945年底,梁伦曾到云南彝族阿细人和撒尼人生活的地方去“采风”。通过这次的“采风”实践和随后《阿细跳月》的创作,让他对民间舞编创充满敬畏感;在戴先生的推荐下,李承祥曾在1951年跟随由科学家组成的科研团队步行去西藏“采风”,收集沿途藏族地区的舞蹈。多次的“采风”经历对他后来在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中人物形象的塑造,舞蹈语言的提炼有所启发。在他看来,《红》剧中的双人舞不同于古典芭蕾舞剧中的公主与王子的舞蹈语言。在塑造琼花、洪常青等主要人物形象时,他有意与民间舞蹈语言相结合,并融合自己的人生经历,锻造军队舞蹈气质,成功创作出“练兵舞”“斗笠舞”等舞蹈片段;20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的采风经历让斯琴塔日哈对蒙古族舞蹈的认识逐渐走向成熟。她不仅从舞蹈的形态特征中感受到“安代”乃至蒙古族舞蹈悠久的历史和演变历程,而且深刻体会到音乐对舞蹈表演和创作的重要性。她在“采风”中明确了这一认识:与其他民族舞蹈的“群体性”特征不同,“个体性”是蒙古族舞蹈的典型特征。因为无论是“安代”“盅子舞”还是“筷子舞”,都属于个体创造和传承,这与蒙古民族长久以来的游牧和征战生活有关……

斯琴塔日哈向民间艺人学习“盅子舞”

当然,《舞者述说》中通过舞者的“采风”实践来阐述集体记忆,并不是要为舞蹈历史“另辟新径”。集体记忆具有社会属性,与史实有所区别,它所强调的过去与现在并不对立,而是相互协作、彼此依存。

(本文为删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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