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自2018年作为1.5版本的《多域作战中的美国陆军2028》发布以来，多域作战概念受到美军特别是陆军各级将领极大关注。许多将领和学者对多域作战概念的发展和实践进行了研究，并提出了不同的观点。而2021年3月《陆军多域转型——准备在竞争和冲突中取胜》（Army Multi-Domain Transformation：Ready to Win in Competition and Conflict/Chief of Staff Paper #1）的发布，标志着美陆军在综合了前期大量相关研究成果后对多域作战概念进行了单军种概念的深入发展，准备加快推动美陆军多域转型。本文依据美陆军2018年发布的《多域作战中的美国陆军2028》（The U.S. Army in Multi-domain Operations 2028 (TP525-3-1)）和2021年发布的《陆军多域转型》以及其他材料，对陆军“多域转型”现状进行独家分析。
图1：《陆军多域转型——准备在竞争和冲突中取胜》文件
01
关于美陆军提出的新兴军事问题
《陆军多域转型——准备在竞争和冲突中取胜》文件对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面临的新兴军事问题进行了介绍，并将其作为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发展的理论与现实基础。
美陆军认为2040年将是一个重要时间点。美陆军在文件中称，2040年现有国际秩序将面临衰败，世界将形成非结构化国际环境，冲突与和平界限将会模糊。而新兴技术的发展和扩散将抵消和削弱美军的战略优势。同时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将发展新的非对称作战能力。美军相信在2040年中国军队将会追赶上美军联合部队，美军联合部队将面临在竞争中落败和联合部队瓦解的重大风险。
针对当前新兴的军事问题，陆军在该文件中提出了两个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一是，在竞争和危机中，美陆军联合作战概念需要应对如何让联合部队保持行动自由，并能实现将其意愿强加于所有域的作战对手，阻止冲突，重新确立战略优势地位。二是，在冲突中，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需要应对如何使联合部队在全域展开作战行动，通过赢得首战并避免全球性和战略性的冲突升级来击败竞争对手。这两个问题是当前美陆军认为多域作战概念需要着重解决的关键军事问题，而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的发展与实践基本上以这两个问题为核心进行的。
02
关于冲突期间的多域作战概念
根据文件内容，当前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认为在大规模冲突中将面临两个基本挑战，即时间和距离。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认为作战对手会争取在美国远征部队到达战区之前争取时间，巩固既有收益并缓和局势，在美国军事力量介入之前达到战略目标。因此，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当前要求美联合部队坚持发展并要在射程和速度上取得进步以应对上述困境。同时，面对作战对手不会为美国进行动员和部署留下必要时间的情况，多域作战概念提出采用非对称方式解决困难。
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提出要建立冲突期间陆军的军事优势。而这些建立的军事优势将使陆军帮助联合部队穿透复杂高端作战对手的防御系统，同时这也将是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对联合全域作战概念的实践和贡献。为了确立冲突期间的美陆军军事优势，多域作战概念提出美陆军需要在2035年实现作战方式的改变。这些作战方式的改变包括维持作战、扩展战场空间、跨域纵深打击、获取并保持决策优势、制造对位压制和引领大规模作战六个方面。
03
关于在危机响应期间的多域作战概念
之前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更加强调在竞争、冲突和重返竞争中击败对手。而当前随着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的发展，美陆军认为在竞争和冲突之间还存在一个新的时期——危机响应时期，因此当前的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对这一时期进行了补充并将其作为重要内容进行了发展。
根据文件，美陆军认为敌方极有可能利用冲突阈值之下的空间，及和平与冲突之间的模糊期，试图不通过战斗实现其战略目标，或作为既成事实实现其目标。而对于美国的国家决策者和作战指挥官而言，这个过程中敌方的攻击表现为迅速发展的危机。而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在危机响应期间内容的完善将为国家决策者和联合部队指挥官提供额外、可信的选择，同时增强对盟国和合作伙伴的军事保证。
在危机响应期期间，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认为应当积极采取行动为大国博弈增加筹码，做到慑止可能出现的冲突同时准备转向冲突，谋求最大利益。对此，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认为可以在七个方面采取行动。一是，应当在所有作战域中保持联系，通过持续监视和侦察能力实现对对手联合瞄准，同时增强态势感知，在竞争中保持接触，在危机响应期间保持联系。二是，通过多域编队，进行正确定位和积极行动，向对手明确表明其利益受到威胁，已形成常规威慑。三是，通过前沿的多域作战力量和陆军增兵部队的快速投送，实现地区力量平衡以表明美国决心，迫使对手重新考虑局势升级的风险。四是，通过加强和盟国以及合作伙伴的合作并做出保证。五是，加强在对手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网络内部的存在。六是，在此情况下加快促进联合部队向冲突的过渡准备，提前为危机升级做好准备。七是，依赖东道主国家的支持以及其他分散的物资等后勤保障，实现危机应对期间军事力量的维持，并以此提供多种选择、扩大作战范围、保持持久性和实现行动自由，使联合部队能迅速过渡到冲突或重新回到竞争状态。
04
关于达到多域作战概念目标的挑战
根据发布的文件来看，美陆军当前多域作战概念以2035年为时间点，以完成与多域陆军所匹配的作战能力建设和体制编制调整为目标，要求美陆军在接下来的建设中要实现连续分析（ACA）、获取位置优势、开发能力优势，以保持对竞争对手的超越，实现多域转型。
美陆军认为连续分析是多域作战概念的基础，是多域作战概念制定和发展演变中影响决策的关键组成部分。美陆军认为对陆军军种内部、陆军主导的联合行动以及陆军参与的联合行动的连续分析为多域作战概念的形成和验证打下了基础。同时美陆军认为，作战场景随着联合作战环境的扩展也在不断演变，对此，美陆军认为对作战情境的设置需要进行修改。连续分析（ACA）对此提出情境设置必须明确部队使用、部队发展和部队设计三个时间段。同时美陆军认为需要开发一个全球对等作战情境（a Global Near-Peer Scenario）作为连续分析（ACA）的核心，并从地理背景、时间背景、战略背景和制度背景四个关键方面对现有作战情境进行改变。
获取位置优势，是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基于校准兵力态势（CFP）提出的相关内容。美陆军认为通过校准兵力态势（CFP）将可以利用多域作战编队增强的作战能力，以更低的成本和更少的部署达到作战的理想效果。对此，美陆军正在计划将相对更轻的多域作战编队预先部署到第一岛链并作为联合防御的关键，以实现战役乃至战略层面的目标。通过在第一岛链部署多域作战编队，将实现对第一岛链混合反舰、防空和对敌打击能力的整合，实现对敌方部队战争早期的反制。
图2：美陆军提出的关于全球地权网络以获取位置优势
开发能力优势是多域作战概念在原本的六个现代化优先事项上进一步优化和发展而来的，一共包括七个方面。其一，美陆军认为仍然需要进行包括远程精确火力、下一代作战车辆、未来垂直起降技术、网络现代化、空中和导弹防御以及单兵作战能力六个优先事项上的建设，并要进行更长期和深入的研究和投资。其二，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提出通过区域协调和现代化模式对作战部队进行训练，以满足联合部队指挥官的作战需求。其三，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需要调整多域作战能力的组织编制。对此，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提出将集团军、师、特种部队、多域特遣部队分配到各战区司令部；集团军和师司令部整合联合火力、情报和机动能力；组建安全部队援助旅为世界各国提供培训、协助和咨询；建立五只多域特遣部队并为每支部队分配指挥军官和全球部署在内的四方面内容。其四，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提出维持保障。对此，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认为需要进行五项努力和三个后勤现代化优先事项。五项努力是指努力实现弹性和综合持续控制指挥、确保快速力量投射、设置战区、工业基地现代化、维持分布式作战。三个后勤现代化优先事项指减少对分配系统的能源需求、实现联合部队梯队自动感知、实现联合多模态自主/半自主自动分配。除以上四个方面，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还提出要保障力量投送，进行人力资源建设以及实现现有资源再利用再投资。
图3：美军《多域转型》文件中阐述如何竞争示意图
05
要点解读
通过对比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当前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已经进一步发展，具体可以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提出了2035年作为新的时间点。在之前的官方文件中，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将2028年作为重要时间点，要求美陆军实现多域作战的能力等各方面建设，为多域作战概念的实践打下基础。而当前文件《陆军多域转型》将2035年设置为新的一个时间点，该文件明确指出要在2035年实现陆军多域作战部队转型，运用多域作战能力实现机动并在竞争中取得胜利。同时该文件明确指出在2035年要实现对陆军作战方式的改变。
（二）提出了危机响应时期作为新的作战时期。在《多域作战中的美国陆军2028》中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更加强调的是在竞争、武装冲突和重返竞争中展开行动击败竞争对手，实现战略目标。但是在《陆军转型》这一最新文件中，特别增加了危机响应时期这一新的作战时期，并重点进行了介绍和阐述。美陆军认为危机是介于竞争和武装冲突之间的新的时期，对手将极有可能利用武装冲突阈值之前的空间，试图不通过战斗实现其战略目标，或迅速夺取其目标并作为既成事实以迫使美国放弃干预接受现实。因此，美陆军在多域作战概念中特别增加了危机响应期间的多域作战概念作为新的章节，对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进行了完善。
（三）提出“内线部队”“外线部队”的新概念。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认为需要在未来实现对战场空间的扩展以推动对作战方式的改变。对此，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提出了“内线部队”和“外线部队”的新概念，并对这两种部队的任务等进行了明确和介绍。“内线部队”主要部署在竞争对手反介入/区域拒止系统覆盖区域内部，在作战时破坏竞争对手的反介入/区域拒止体系。同时“内线部队”将担任联合部队指挥机构的角色，运用基于陆军快速机动、通信远程打击和复杂地形中的生存能力的非对称优势，与作战对手进行非对称对抗。目前，美陆军的内线部队以当前美军在建设的多域任务部队为主。而“外线部队”主要是指美国的全球远征部队、征召士兵、本土防御部队等战略和战区层面的外部部队，主要执行控制关键地形，巩固作战收益以及确保战略支援区域稳定的任务。此外，“外线部队”必须确保有能力保护全球关键地形、战略咽喉、通信线路，并能够威胁对手战略侧翼或者危及其利益，以达到稳定自身并能牵制对手的目的。
图4：内线部队“多域任务部队”组织结构图
（四）向联合全域作战概念进行对接，并谋求未来美军联合作战的主导地位。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着重强调了要获取并保持决策的主导地位。对此，美陆军为了获取决策优势，正在推动支持全域指挥控制项目（CJADC2），重点在进行系统数据标准化、云迁移和基于软件开发的实验，试图通过融合收敛实现作战系统跨情报、作战和火力功能进行自主交互。同时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认为陆军部队应当承担起全域指挥控制项目（CJADC2）的综合指挥所功能，陆军多域部队应该为联合部队提供可定制战区级指挥所，以实现全域整合和行动同步。由此，可见美陆军多域作战概念正在向联合全域作战概念进行对接，并谋求美陆军在未来美军联合作战中的主导地位。
图5 ：“多域转型”顶层概念总体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