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她了吗？
好故事，在惊池~
“你为什么不用符咒将我驱逐？”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阳抚摸着她柔软的发，怀里的她还是当初青涩的模样，12岁的年华。
《你忘记她了吗？》，117号惊池故事。
我是鹿原，欢迎做客惊池咖啡馆，我在这里等你的故事。
1
残阳血色的光笼罩着这座死寂的宫殿，儿时设立的秋千还在摇晃。
这是一座被抛弃的居所，在风的抚摸下低声哭泣。
整座宫殿顾阳是如此的熟悉，就在今早他还踏着脚下的石子路穿过回廊去到父王的书房与他一同商议对抗城下敌军的对策。
他还披着那件银色盔甲，腰间佩剑在他慌乱的奔跑中发出碰撞的声响。
他跌跌撞撞的奔跑，推开一扇又一扇的房门。他呼喊、他绝望、他瘫软地倒在母后最爱的后花园。
他无助的嘶吼，得到的是同样无助的回音。
忽然，一阵暖风携着少女悠扬的歌声飘然袭来。这个声音像是从岁月的深处飘来，欢快的调子越来越靠近，近到仿佛就在他的身后。
顾阳僵硬的转过头，原本空荡的秋千上正站着一位白衣少女，她头上戴着的花冠周围蝴蝶飞舞，不停晃动的秋千让她裙带翻飞。
唯独那张脸被一团白雾笼罩看不真切，她依旧在歌唱，这悠扬的调子欢快又熟悉。
那歌声、那少女、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宫殿都随着顾阳的奔跑远去，渐渐变成一颗白点最后融进那无边的黑暗。
2
这些天顾阳总是重复同一个梦，拿着白日里母后给他的符咒思绪良久还是锁进了木柜中。
深夜，梦中。
“为什么不用符咒将我驱逐？”
还是那如血的残阳，还是熟悉的宫殿，依旧空无一人。只是原本被雾气遮挡的脸现在正清晰的躺在顾阳的怀里，整理着方才弄乱的花冠。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顾阳抚摸着她柔软的发，怀里的她还是当初青涩的模样，12岁的年华。
少女曾经是这个国家的公主，顾阳的妹妹顾玥。
大旱夺走一切生机，干涸的大地满布枯骨残骸。
敌军掠夺所有希望，饥饿和瘟疫蔓延整个国家。
她的降临给这个绝望的国家带来甘露、抚平所有伤痕，春回大地、枯骨生花、万物的种子争相发芽，敌军退散。
她被奉为神灵，守护这方和平。时光才过了12个年头，悲剧再次来临，如出一辙的天灾，敌军来袭。不知是谁听说用她的鲜血祭奠天神可以平息战乱，口口相传。在死亡的威胁前一切都可以抛弃，包括曾经的信仰。
3
他们举起利刃，如屠夫般凶狠拥在宫殿门口等他们的国君交出羔羊。
“玥儿别怕，我会带你走。”轻狂的少年总以为自己能对抗天地。
他们躲进后山的树林，浓厚的雾如同屏障，阻挡了身后喧嚣的叫喊声。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两只小手紧握在一起，一旦在这浓雾中失散，便再难有相遇的可能。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并不知道将众人隔绝在外的不止是这场经年不散的浓雾，而是这座树林——死亡林。
凡是进入者，无一生还。
“好香的味道，也不知是什么样好看的花。”顾玥忽然停下脚步嗅着，面前的顾阳没有回头，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顾玥向前想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还紧握的手被猛的甩开，顾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指触碰到什么，将其拿起看清后尖叫着扔了出去——那是一颗骷髅骨头，从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中生出两条红黑相间的小蛇，上下交缠着朝她吐着蛇信子。
跌坐在地上顾玥着实被这一幕吓着了，用手撑着地面往后挪了几米，就是这几米的距离顾阳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起身呼喊顾阳，回答她的只有回音，她身处茫茫浓雾中，听见呼啸的风中掺杂着蛇的吐信声，从寥寥几声到此起彼伏，她感到那些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慌乱地四处乱窜。
不管她朝哪个方向走，嘶嘶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更大声地呼喊顾阳，回答她的不再是回音，而是蛇腹和地面的摩擦声。
忽然她被一条胳膊粗的大蟒缠住脖子，她扒拉着想要将其甩开，手掌触碰之处没有粗糙的鳞片，全是滑腻的粘液，她张大嘴想要获得多一些的空气却满是腥臭的气息。她的眼前再次一片空白，这次不是因为浓雾，她的意识开始稀薄。
4
梦里的一切相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更真实了。
一切都还原了曾经的样子，大到大殿上谈论国事的各位大臣争吵的模样，小到小巷那只野猫误入其他猫的领地逃走时的慌张。
唯独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从未出现过的丝巾，顾阳知道那是为什么，他也知道她的丝巾下是什么。一切都发生在死亡林里。
他拉着顾玥在浓雾中寻找出路，一心找路的他忽略了那异样的花香，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他忽然听见许多蛇的嘶嘶声，越来越近，他回头身边早已没了顾玥的身影。
他奔跑着呼喊着顾玥，前方依稀有个站立的身影，他兴奋地跑近后才发现是条半身立起的大蛇，朝着他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眼里发着幽绿色的光。
他猛的朝大蛇扑过去双手用尽全力掐着它的七寸，不知僵持了多久，身上缠绕的禁锢褪去，顾阳也早没了起身的力气。
他累倒仰面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触及之处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随着一声长鸣，一抹黑色撞进他的眼里。这熟悉的嘶鸣声让顾阳无比熟悉，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原因，他竟然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也有了起身的力气。
那抹黑色还在上空盘旋，他尝试着唤它，它竟真的俯冲了下来。巨大的爪子抓着他的双肩展翅向上，跃出了那片死亡之林。
他终于看见了白以外的颜色，西边的火烧云鲜艳如血，大雕抓着他飞到了城墙外，他不知道自己在那林子里困了多久，此刻城外早已没了敌军的身影。
只有一条条或盘踞或交缠或半立的大蛇，雕与蛇是天敌，果然大雕拎着他俯身向下冲去。被巨大的爪子踩住的大蛇还在痛苦的扭曲着。另一条则露出锋利的獠牙向大雕的背部袭去。
见此情景顾阳捡起身边一柄大刀将其拦腰斩断后扑进蛇群，身上被咬上数次他也浑然不觉疼痛。
刀起、刀落、血溅、再起、再落。
这样的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直到再没有一条可移动的大蛇他才停了下来。
5
再次醒来时他成了以一己之力敌数千雄狮的英勇少年，他问顾玥在哪里。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过顾玥，是因为他太疲惫了，王后拉着他的手安抚道。
幻想？
他到底昏睡了多久，母后说他不过半月。
他又问那只雕去哪里了，母后说整座城里都没有雕。
顾阳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记得顾玥的人。
白驹过隙，一晃十年过去了，整个国家都风调雨顺，无灾无难。
十年里他无数次的尝试想要走进死亡林去找顾玥，也许她早已不在人世，但要是能找回她的骨骸也是一种安慰。
这些年里他总是不停地织着花冠，每当要枯萎的时候他就会再织一个。
这天他照常坐在花园里，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穿黑衣的孩子将他手里未完成的冠抢了去，无论他怎么追与那黑衣孩子总有三步的距离，够不到，也追不上。
那孩子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缓缓开口道：你忘记她了吗？
这时他才看清他已经在追逐中来到了死亡林，顾阳看着被白雾笼罩的死亡林正准备踏入，衣角被人从后方拉住。他回头见到还是少女模样的顾玥，抚摸上她小巧的脸。
那些遥远的记忆上铺满一层时光的灰尘，这一眼开启装着恶魔的宝盒。
那只黑雕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巨大的翅膀扇起一阵狂风，她脖子上的丝巾被风带走，露出两个红紫色的手印，她惊呼了一声后慌张地用手去遮挡，他正要上前却被她一把推开。
6
顾阳将怀里的顾玥搂紧，用下巴蹭着她的发，眼神坚定。
“玥儿，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包括我自己。”
顾玥织冠的手一顿，继而抬脸莞尔一下答：“好。”
温暖的风拂过，顾阳昏昏欲睡。
西边的天上是鲜艳的火烧云，像极了她12岁的那年，也像他24岁的那天。
大雕收起翅膀落下之处，只见一名黑衣孩童朝着顾玥走来。
“玥儿，方才来索他魂的鬼差比之前那些厉害不少，这个梦你再织下去会灰飞烟灭的!”
顾玥将花冠戴在顾阳的头上，窝在他的怀里：“那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能让他忘记是他最敬爱的父王和母后用他的鲜血换取与敌国20年的和平，我就是入地狱也不怕。”
“你难道也忘记是谁掐死你的吗？”大雕化身的孩童激动地朝她吼道。
她看向顾阳的眼里满是温柔：“是死亡花的幻觉，不能怪他。”
孩童气急反笑：“我就不该帮你！”
作者简介
白菀，一颗想往城里开却在人海浮沉的山上草。
惊池工作室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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