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抑郁可能只是身体发炎了，炎症会影响你的情绪、思维和认知方式
作者 | Ed Bullmore
翻译 | 林宇豪
审校 | 酷炫脑 小草
编辑 | 婉炎张
我们都听说过抑郁症，但实际上我们对它知之甚少。
有一天，我在医院的门诊部采访了一名男子。他告诉我，他的情绪很差，他的生活没有半点乐趣，吃不好，睡不好，对过去感到愧疚并对未来感到悲观。我告诉他，“我觉得你是抑郁了”。病人说：“我已经知道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来这里。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抑郁，你能帮我吗？”
我试着向他介绍像选择性五羟色胺再吸收抑制剂（ SSRIs ）这样的抗抑郁药物，并解释它们是如何起作用的。我发现自己在喋喋不休地谈论五羟色胺，以及五羟色胺缺乏导致抑郁的观点。“你的症状很可能是大脑中五羟色胺失衡造成的，SSRIs 会让你的五羟色胺恢复到正常状态。”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大脑中的五羟色胺水平不平衡？要是我的五羟色胺是平衡的呢？”
这大约是 25 年前的事了，而现在我们仍然没有信心来确定的回答“关于抑郁症从何而来，以及如何应对抑郁症。”
抑郁症仅仅是思考问题的方式吗？
那为什么我们却经常用那些对神经细胞起作用的药物来治疗抑郁症呢？
我们常常不知道该对身边患有抑郁的朋友或亲人说些什么，而如果我们自己感到抑郁的话，我们也不愿意袒露这一点。
如今，我们越来越经常讨论抑郁症和其它精神疾病，这是一件好事。
我们可以发现抑郁是很常见的，它可以使人丧失多方面的能力，并降低生活质量（抑郁的人很少有快乐的经历）和预期寿命。
抑郁和其相关疾病的经济支出是笔巨款，如果我们能在英国的下一财政年度里，完全治愈抑郁症，就相当于增加 GDP 的 4% 或使预计整体经济的年增长率从 2% 提升至 6% 。如果这个国家能完全摆脱抑郁，国家财富就会大幅增加。
尽管我们逐渐意识到抑郁症和精神疾病的普遍性，以及抑郁症在全球公共卫生问题里的严重性，但我们仍然没有很好的方法来应对它。我们有一些广泛有效的治疗方法，但是治疗方法的发展在过去的 30 年里没有突破性的进展。1990 年我们使用调整五羟色胺的药物（如百忧解）以及心理咨询来治疗抑郁症。到现在，这些仍然是我们在使用的治疗方法。这些疗法显然还不够好。
我们必须另寻出路。
01.
身体发炎让你专注于悲观情绪
1989 年的一天，就在我开始专攻精神病学之前，我正作为一名医生接受培训。我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患有一种叫做类风湿性关节炎的炎症性疾病。
我叫她 P 夫人。她手上的关节肿得很痛，并因伤疤而变形。她膝盖上的胶原蛋白和骨头都损坏了，这使她关节活动不再顺畅，走路也变得困难。我们一起讨论了诊断类风湿性关节炎的一系列体征和症状。我问了她一些关于心态与情绪的问题。她告诉我，她很抑郁，她丧失了活力，她感受不到快乐，睡得很不好，还常常专注于悲观的想法。
我们都能意识到 P 夫人很抑郁并且发炎了。然而，当时的传统医学观点认为，她之所以抑郁，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患有慢性炎症。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它可能起源于身体本身。P 夫人的抑郁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炎症，而就是因为身体本身的炎症。
大约 30 年后，我们对抑郁症和炎症之间的联系，精神和身体之间的联系，有了一种更加科学的新思维方式。我最近看完牙医后的体验也与这种观点相契合。
02.
情绪能被发炎的牙齿击垮
几年前，我的一颗臼齿蛀坏了，我的牙医给我做了一个小手术。当手术结束以后，我只想回家上床睡觉，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而当我独自一人在家时，我发现自己会郁郁寡欢地沉思，一直到我睡着为止。
我还短暂地经历了一些类似嗜睡、社交障碍、病态的沉思精神和行为上的症状。
我注意到的是，我口腔里暂时的炎症可能直接导致了我的情绪变化。
我的牙齿被细菌感染了；我的牙龈因为感染而发炎了；牙科手术虽然是为了达到长期的外科治疗效果，但在短期内却会让我的牙龈发炎更加严重，增加细菌从牙齿扩散到血液的风险。蛀牙和手术这两件事都使我的免疫系统增强了炎症反应。
找出这种从受伤或感染到免疫系统的炎症反应的因果关系链，是科学医学真正的胜利之一。这是免疫学的胜利，这门科学现在已经渗透到我们对几乎所有疾病的理解中，并为疫苗接种、移植手术以及成功治疗类风湿关节炎、多发性硬化症和越来越多种类的癌症等疾病的新药奠定了基础。
这门非常强大的科学可以为我的牙齿感染如何引起牙龈局部炎症，以及手术如何严重加剧炎症提供一个非常详细的解释。
但是免疫学还没有对炎症患者的感受以及炎症如何影响思想和行为做出解释。心理学和脑科学则可以做出解释。
（HPA轴示意图 图源：www:frontiersin.org）
传统医学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做的解释把身体和精神两个领域分隔开来，认为它们之间没有什么联系。我的蛀牙和手术都只影响身体，而我的情绪和行为上发生的变化，都只和精神有关。
现在，我意识到我可能只是因为牙齿发炎而暂时抑郁，而不是因为我对于发炎后果的思考使我抑郁。我口腔中短暂的炎症可能直接导致了我的情绪、行为和认知的变化。
但是其中的因果关系很难科学地确定。要完全确定炎症会导致抑郁，我们必须知道两个重要问题的答案：
身体免疫系统的炎症变化是如何一步步导致大脑工作方式的改变，从而使人感到抑郁的？
为什么抑郁症患者体内会有炎症？为什么本是帮助我们战胜疾病的炎症反而会让我们感到抑郁呢？
(促炎细胞因子来帮助我们打架，长期接触这些促炎细胞因子会引个体抑郁症的发展 图源：www.sott.net）
03.
免疫角度看精神病
神经免疫学研究的是免疫系统如何与大脑或神经系统相互作用，而免疫精神病学则关注免疫系统如何与精神和心理健康相互作用。
在 20 世纪，所有人都认为大脑和免疫系统是互不相关的。免疫系统的白细胞和抗体可通过脾脏、淋巴结和人体其他各种免疫重要器官在血液中循环，但是因为大脑受到血脑屏障的保护，人体免疫系统的细胞和蛋白质不能进入大脑。神经免疫学家从 1990 年左右就开始提出，血液测试中检测到的炎症蛋白水平与大脑没有什么关系。因为蛋白质无法跨越血液和大脑之间的屏障。
当神经免疫学的先驱们提出血液中的炎症蛋白可以通过血脑屏障对大脑产生影响时，这些观点不仅被认为是对生物学的错误认识，而且是对科学医学的哲学基础的极大违背。
而现在我们很清楚，血脑屏障的存在并不能阻止大脑和身体之间的所有免疫交流。血液中的炎症蛋白，称为细胞因子，可以通过血脑屏障发送从身体传送到大脑的信号。细胞因子就好像是血液中循环的激素，他们可以在包括大脑在内的全身产生强大的炎症效应。
要承认炎症和抑郁之间存在紧密联系的关键问题是因果关系。我们必须科学地确定，炎症不仅与抑郁症有关或有联系，而且它还能直接导致抑郁症。
区分因果关系的一种方法是看事件发生的时间先后顺序。最近的一些研究提供了炎症可以发生在抑郁之前的证据。
例如，2014 年在布里斯托尔和英格兰西南部对 1.5 万名儿童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9 岁前没有抑郁但轻微发炎的儿童在 10 年后 18 岁时患抑郁症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这些研究表明炎症可以预测抑郁或抑郁行为。
（炎症与抑郁的大脑 图源：https://pubs.rsc.org)
但是这并不足以完全证明炎症是抑郁症的一个原因。
最近在动物和人类身上进行的实验还发现了炎症是如何通过确切的生物学机制导致抑郁的，血液中的细胞因子会导致大脑中的变化，进而一步一步地导致抑郁情绪。
如果一只老鼠在实验中被注射了传染性细菌，它的睡眠和进食周期将会被打乱。证明了感染确实会在动物身上引发一系列和人类的抑郁经历大致相似的症状。而给老鼠注射细胞因子就可以证明引起抑郁行为的不是细菌本身，而是对细菌感染的免疫反应。当老鼠的神经细胞发炎时，它们之间的连接或形成突触的能力就会降低，炎症还会减少五羟色胺的含量。这些便是炎症直接导致了动物类似抑郁行为的证据。
（图源：www.uu.nl）
最近的 FMRI 研究也已经开始提供证据，证明身体的炎症可以对人类大脑和情绪产生直接的因果影响。
例如，当健康的年轻人被注射疫苗时，他们的免疫系统的反应就像注射了细菌的老鼠的免疫系统一样，细胞因子水平在他们的血液中飙升。接种疫苗的志愿者也变得轻度抑郁；他们接种疫苗后的抑郁程度与大脑中与情绪表达相关的区域的活跃程度有关。
因此，免疫精神病学已经成熟到可以帮助我回答“看完牙医后我是如何变得抑郁的”这个问题。但是，即使我们对“如何”这个问题有了完整的答案，我们仍然想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于这个问题，科学上唯一可以被接受的答案就是进化论。
04.
为什么炎症会导致抑郁？
这只能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在某种意义上，对感染或任何其他炎症的抑郁反应对我们的生存是（或曾经是）有利的。我们必须遗传上一代的基因，而这些基因是受自然选择的，它们使我们更有可能从炎症的抑郁反应中受益。
当然，这些神经免疫学和免疫精神病学相关的新科学的真正重要性在于：一旦我们开始解释清楚一条从身体通过免疫系统影响大脑的因果路径，我们应该能够找到处理精神健康障碍的全新方法。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在解释清这一因果关系的路上可能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是炎症和抑郁症之间的联系是毋庸置疑的。但由于医学是一个保守的、高度规范的职业。实践中的变化落后于生物科学中概念上的进步几十年的情况并不罕见。医学进步的步伐有时比人们希望的要慢，双螺旋结构在现实生活中的影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1953 年，沃森和克里克发表了《脱氧核糖核酸（DNA）的结构原理》，开辟了基因科学和分子生物学的全新领域。这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我们对蛋白质合成是如何被 DNA 基因控制的更深入的理解，已经被公认为是生物学历史上最重要的进步之一。
在英国国家卫生服务体系（NHS）2018 年的研究中，遗传学对一些白血病或乳腺癌患者产生了生死攸关的影响，这些患者幸运地拥有一种特殊基因变异，这种变异使得新的抗癌药物对他们更有疗效。但是，要使遗传学的治疗潜力在整个卫生服务领域发挥作用，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因此，免疫精神病学在实践中的进展应该会较为缓慢。在 2018 年的 NHS 医疗中，免疫学对任何抑郁症、精神病或阿尔茨海默病患者都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目前还没有主要作用于免疫系统的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或其他疗法。有许多新发现解释了高水平的社会压力会如何增加身体炎症。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童年经历过逆境或虐待的人在儿童和成人时期更容易患上炎症。
而患有炎症的抑郁症患者对常规抗抑郁药物的治疗效果可能不会很好。但是，目前还没有一种被广泛接受的方法可以让医生或其他心理健康从业者利用这些新知识来帮助抑郁症患者。
我希望这种情况能够改变，在未来，精神疾病和身体疾病之间的旧分界线将被重新划定，免疫系统将成为我们思考问题的核心。在未来五年左右的时间里，在这个方向上可能会有一些决定性的改变。在日常医疗实践的表面之下，有一股科学变革的潮流在涌动，它可能会改变我们处理抑郁症和其他精神健康疾病的方式。
长期的社交焦虑也会增加得抑郁的风险。
酷炫脑将于 03 月 14 日，晚 8:00 点，带你了解如何科学地帮助自己克服社交焦虑。
讲师介绍
唐信峰：香港大学临床社会工作博士在读，认知行为疗法取向心理咨询师。早期教育经历：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学士，北京理工大学应用心理学硕士。受训经历：2011-2014 心理咨询硕士课程，北京理工大学应用心理学研究所；2014-2015 认知行为疗法培训，北京师范大学行为健康研究中心；2016-至今 认知行为疗法连续培训，香港认知治疗学会（ICT）。
唐导师师从香港大学社会工作及社会行政学系黄富强教授。黄教授曾接受美国贝克学院（Beck Institute）的认知治疗训练，是中国地区唯二两名认知行为疗法协会成员之一。现为美国认知治疗师学会（ACT）认证治疗师及会士（Fellow，中国仅两位）。2007 年，黄教授成立了香港认知治疗学会并担任主席至今。 他对认知治疗进行大量的本土化实践并推展至更多临床工作范畴，如焦虑、抑郁、赌博成瘾及癌症等等，常被邀请进行认知行为治疗的培训及督导。发表了超过 100 篇学术论文，并撰写或主编十本书籍或治疗手册。
酷炫脑琳子博士：耶鲁大学精神医学博士后，香港大学精神医学博士，浙江大学心理学学士。从事脑科学研究多年，发表多篇国际知名期刊文章，研究方向涉及用脑成像手段观测幻觉、精神分裂症、帕金森病等精神、神经、衰老相关疾病。从事科普多年，擅长用深入浅出的方式介绍科学的用脑方法。
课程大纲
1、什么是社交焦虑？
2、如何判断自己是否有社交焦虑？
3、社交焦虑的成因有哪些（环境、大脑、人格和认知等）？
4、认知行为疗法如何看待社交焦虑？
5、如何通过认知行为疗法中的技巧自助缓解社交焦虑？
听课收获
1、你将了解到社交焦虑产生的原因（如注意偏向和认知偏差），从而对自己的问题建立起更清晰透彻的理解。
2、你将会学习到一系列科学、有效的技巧（如注意偏向训练和认知重构），从而更高效地帮助自己减少社交焦虑。
适合人群
1、在社交场合（如参加聚会，当众报告）感到羞怯和焦虑的群体；
2、认为自己因为社交恐惧无法建立亲密关系的群体；
3、分不清楚自己是因为性格内向还是患有社交恐惧。
*两种报名方式
1、长按课程海报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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