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最缺水”的千万人口城市如何突围？

3月1日起，《河南省南水北调饮用水水源保护条例》正式实施，这背后是一条城市生命线——郑州中心城区90%以上居民生活用水为南水北调水。自2014年12月通水以来，7年多来南水北调工程已经向郑州累计供水超过36亿立方米。

水源和水质双重缺乏，很难想象没有南水润泽的郑州会是怎样一个城市。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和城市规模不断扩大，郑州用水需求还在不断增加。《郑州市国土空间总体规划（2020—2035年）》预测，2035年该市人口将达1800万——相比七普数据增长近50%。

然而，数据显示，郑州获批使用的南水指标已“耗尽”。郑州要去哪里找水来填满需求？郑州的城市发展会否受制于此？城市水资源专题中篇聚集郑州——北方“最缺水”的千万人口城市。

【缺水】

九大“国中”郑州水资源垫底

先来看一组数据。河南水资源严重短缺，人多水少、水资源时空分布不均，全省水资源总量不足全国1.5%，人均水资源量不及全国平均水平1/5。郑州更甚，多年平均水资源总量12.3亿立方米，人均占有量98立方米，远低于国际公认的人均500立方米极度缺水警戒线。

以2020年的数据来看，郑州水资源总量是8.6亿立方米，人均水资源占有量仅68立方米——在人口超过千万的一线、新一线城市中垫底，在九个国家中心城市中也是最末。山城重庆水资源总量差不多九十倍于郑州。

2016年，郑州进入国家中心城市行列，之后三年城市建设快速推进，供水量不断攀升，年均增长约7%。换句话说，如果要填平供水缺口，几乎每年都要新建一座日供水能力10万吨水厂。以疫情之前的2019年来看，郑州全市总供水量为21.65亿立方米，增幅稍微回落至4.8%，但增量也有将近1亿立方米。

《郑州建设国家中心城市行动纲要（2017—2035年）》指出，2035年，郑州GDP总量达3万亿元、人口规模达1350万人，城镇人口比例达到90%。《郑州市国土空间总体规划（2020—2035年）》则预测，2035年郑州人口将达1800万。

2020年，郑州常住人口1260万，GDP为12003亿，人均综合用水量为164立方米，万元GDP用水量为17.3立方米。在现有用水水平下，如果人口规模以1500万人计算，2035年郑州需要24.6亿立方米水资源；如果GDP规模达到3万亿元则需要水资源量51.9亿立方米。对于郑州来说，后一个数字近乎“奢望”。 

【找水】

买指标争指标郑州“抠南水”

预测2035年郑州人口达到1800万的《郑州市国土空间总体规划（2020—2035年）》在水资源方面有应对。上述规划提出，（郑州）落实以水定人、以水定城的原则。通过开源、节流、结构优化等方式，全面提升水资源保障水平。开源最大的途径还是南水北调。

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设计输水能力为每年95亿立方米，分配给河南的用水指标为每年36.69亿立方米，扣除自然损失后为35.94亿立方米，其中城市用水指标为29.94亿立方米。城市用水指标郑州全市占5.4亿立方米，其中主城区2.95亿立方米，航空港区9440万立方米，中牟、荥阳、上街等也各自拥有一部分指标。 

数据显示，郑州市黄河取水指标6.6亿立方米（含支流伊洛河2.4亿立方米）。2019 年郑州全市总供水量为 21.7亿立方米，其中包含引黄水量3.9亿立方米，南水北调水量 5.7亿立方米；2020年全市总供水量为20.7亿立方米，其中引黄水量 3.9亿立方米，南水北调水量 5.8亿立方米。从上述数据来看，这两年郑州一直“买指标”引南水。

郑州市“十四五”水利发展规划提出，“用足用好黄河水、扩大利用南水北调水、充分挖潜本地水、加大利用非常规水为重点”以提升水资源承载能力。规划强调，南水北调水是解决郑州市水资源短缺的主要方向。具体来看，即充分利用现有5.4亿立方米分配指标；落实2.21亿立方米水权交易指标；努力争取中线二期工程配水，力争增加3亿立方米供水指标。

今年2月，南水北调后续工程首个拟开工项目——引江补汉工程计划年内开工。“引江补汉”是从长江干流中开挖一条人工运河，向汉江“补水”，满足汉江丹江口大坝以下需水要求。水利部此前透露的信息是，该工程年调水量约40亿（立方米）左右。远水难解近渴，郑州近期还是得指望水权交易指标。

【用水】

挖潜难郑州要调用水结构

目前看来，近期能够增加郑州市水资源供应的途径有限，黄河水量分配方案和南水北调分水指标调整可能性都不大。要想不被水资源困住城市发展步伐，还得想想其他办法。开源行不通，那节流能行吗？

用水结构是影响城市用水总量的关键因素，超大城市增长最快的是生活和环境用水，农业和工业用水比例则逐步降低。以同样依赖南水的北京为例，2020年其用水结构是环境：生活：农业：工业分别占比42.9%：41.9%：7.8%：7.4%。郑州目前生活：农业：工业：环境用水占比为35.4%：18.9%：21.2%：24.6%。倘若要达成“远景目标”，郑州未来要大幅降低农业工业用水比例，另一方面还需要调整产业。

用水水平也是影响城市用水总量的重要因素。河南省水资源公报显示，2020年，郑州市人均综合用水量为164立方米，万元GDP用水量为17.3立方米，万元工业增加值用水量为14立方米；城镇综合生活人均用水182L/d；农村居民生活人均79L/d。上述这些用水效率指标优于全国平均值。

在各项用水中，万元工业增加值用水量目前国内最先进水平的北京和天津该指标是7.5-7.8立方米，万元GDP用水量北京为13立方米。由此判断，郑州单纯通过节水技术手段挖潜的潜力比较有限。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水资源学院院长韩宇平建议，（郑州）可以调整产业结构，大幅压缩农业用水，将节约的农业用水转换为城市用水，另外可大幅压缩工业企业耗水；此外还应加大非常规水资源利用，“建议郑州学习北京和天津的经验大力发展中水回用等非常规水资源利用措施”。

参考资料：

郑州市历年水资源公报

郑州市“十四五”水利发展规划

郑州“南水”指标饱和 如何破解用水之困.映象网

以水资源可持续利用保障国家中心城市建设. 韩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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