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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成都 Chengdu”大展,给喜欢成都的你再多一个理由

刘军 99艺术 2024-01-10



当我2019年将自己准备移居成都的消息告诉我身边的朋友时,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便向我投来羡慕的眼神,这很能说明“成都是个好地方”,这一印象是多么地深入人心。每有朋友来成都找我,他们羡慕我的理由总是变得很具体:好吃的串串,红油四溅的火锅,作为一个新成都人,我也开始慢慢感到这座城市的另外一面。


如果现在有朋友来成都,我一定会建议他抽空去看看在A4美术馆开幕不久的“成都 Chengdu”文化大展,这里你能看到这座城市的过往,也能找到你从未发现的成都的另一面。当然如果你想知道当下的成都正在发生什么,这个展览也会给你答案。在展览的八大版块里一定能找到你喜欢的那个成都。


作为成都的新居民,这座城市以前的样子勾起了我的好奇,而90后的镜头下成都又是怎样的?我和参与了展览中“这些人、那些年”单元里的其中几位艺术家聊聊他们眼中的成都。在“拱巷子”单元,联合策展人朱毁毁从100多位新老成都人拍摄的海量作品里又如何选择进入这个单元,标准是什么?


现场看了“白夜流水席”后,成都这样一座“文艺之城”与烟火气缭绕的“生活之城”如何共处,我找到新白夜的空间主理人,听她讲述一个文艺气息浓郁的空间如何与邻里在相互观察中学会理解与包容。




摄影家

齐鸿


齐鸿说对他而言,最好的摄影不过是在看似无序其实有序、走心的过程,所谓影调把握和黑白灰控制等,都等于零,一切都早已经注定。我要的只是那种气场,气场已经决定一切,摄影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车厢1988. 中国四川成都新南门汽车站



99艺术:90年代镜头下的成都,那时成都给你的感觉是怎样的?


齐鸿:

我从1988年开始拍摄成都,一开始就把镜头对准了成都是觉得这个城市和我自己的生活有关系。有一种生生不息的关系在里面,所以说镜头就对准了所生活的城市。


悦来茶馆1996. 中国四川成都华兴街



99艺术:这次参展的作品是什么?为何选这个系列来代表那时的成都?


齐鸿:

这次参展的作品就是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拍的成都的一些景象,还有就是一种人文的景观。有的人说是纪实摄影,我没有说过这些照片是纪实摄影,我觉得他就是人日常生活里的场景。


打麻将的三轮车车夫们1998. 中国四川成都上池北街



我对成都的情感,可能源自小的时候住的那种院落,我在老成都的四合院儿里长大,所以对成都的那种情感是与生俱来和根深蒂固的,而且我也觉得,这个城市的很多丰富的东西对我的创作来讲已经足够了。




摄影家

朱林


99艺术:这次“这些人,那些年”板块中,参展作品是哪个系列?


朱林:

参展作品还是延续了我一直以来拍摄成都城市发展的一些图片。一座城市的发展是肉眼可见的,它的一个特征就是郊区的农村不断地变成城市的过程,城市实际上是不停地从中心向外延伸,向外扩大。


温江 2020



我拍城市的面貌和变化,选中了城市的边缘地带,就是郊区,这往往是城市发展过程中变化最大的区域。这个区域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它既有城市的特点,又有农村的特点,是一个非乡非城的缓冲地带。人的构成与市中心完全不一样,既有成都当地人,也有在此租房的外来打工者,所以生态比较丰富。从人文学角度来讲,你可以在那个地方看到各种各样的生活样本。我的作品就是成都在城市化进程当中的一部分。


苏坡桥 2021



99艺术:你关注了很多普通人的生活。对于成都的观察,从开始关注城乡边缘的城市变化和身在其中的人,现在还在进行当中吗?


朱林:

我已经拍了十二年,仍然一直在进行当中,这是一个长期的项目。


99艺术:你眼中的成都这么多年,整个城市的气质和身在其中的人的气质有哪些变化?


朱林:

我的拍摄是在客观当中找主观的东西,城郊有一些在城市中心看不到的场面,我会遭遇到很奇幻的景象。但这个过程当中我会抽离一些东西。


跃进村 2019



比如有一个人在钻一个洞,他的脚伸在洞的外面。这张照片恰好就是提供给跃进村三万人喝水的水塔,它就是跃进村的象征,塔拆了以后意味着旧的跃进村消失了,新的跃进村来了,天府美术馆来了。照片里这个人在找寻东西,因为水塔很大,他拿着杆子去找寻他的东西,他在寻找一种通道,一种路径,城市的路径、生活的路径、人的路径,这简直就是一种隐喻。


摄影师提供的是一个线索,每个人看了之后会对城市发展的途径产生自己的联想。提到成都人的变化,其实真正的老成都人占比越来越少,新成都人越来越多。新成都人带来了每个地方自己的历史,但有一点没变,就是成都相对休闲的习惯,比如喝茶、聊天、生活节奏比较慢,并不是说人的性格慢,而是一种生活态度。成都人性格里也有坚韧的一面,比如汶川地震的时候,成都人的表现,志愿者积极踊跃,对面对灾难来的时候,成都人那种幽默的心态,这些特质对成都人非常重要。


洞子口 2020



99艺术:大概是从2017年开始,媒体和舆论把成都作为一个新一线城市的概念来宣传。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你是否感觉到这改变了成都?


朱林:

我没有这种感觉,这个变化是城市发展的必然趋势。我在成都生活了四十多年,真正的成都人占比非常少,这些年成都的发展主要是靠新成都人,而且年轻人越多,说明这个城市越有活力。成都的城市气质就是包容、开放,没有排外的概念。


成都的城市政策就是不断地引入年轻人,一些政策更是促进了这座城市的发展。我关注城市的发展不仅是关注表面上的建筑、城市面貌的变化,其实照片背后渗透出很多政策层面的东西,人的精神层面的东西,包括人的气质的改变。在一些照片里几个人从某个地方迈着休闲的步伐走过,在成都的街头你会经常看到这样的情景,那种很放松的感受,就很成都。




摄影师

哈霾


99艺术:这次参加“成都Chengdu”展里面“这些人,那些年”板块,你参展的作品是?


愿望2 2018-2022



哈霾:

目前展出的六张照片是分属两个系列:《愿望2》和《磨子桥》,都是在成都拍摄的。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长期是朝九晚五在一个固定的路线通勤,不太出成都或者是去周边拍摄。我自己又是一个非常想拍照和保持拍照状态的人。我从大概2020年左右,想在我每日通勤路上找一点东西来拍,最后选择了磨子桥。我相当于一有时间就围着磨子桥路口转,过程中慢慢关注到了成都的电动车这样一个群体。我自己平时也是骑电动车上下班,每天通勤就是这样走重复的路线,人是很放空、很麻木的状态。我围着磨子桥转圈感觉是一种机械重复,也跟电动车这一人群的状态很接近,所以我就自然而然形成了这个拍摄项目,从20年到23年已经拍了四年,逐步形成了《磨子桥》这一系列作品。


愿望2 2018-2022



同时期使用同样的拍摄手法也拍了一组《愿望2》的系列作品,这两个作品都是以“照片书”的逻辑在制作。《愿望2》的作品更多会看到是视觉上对仗的关系,它的色彩更鲜艳、更丰富,《磨子桥》显得更沉闷一点,《愿望2》观看对象更多样化。


两两并置的拼图是在营造一种氛围,营造一种理想的愿望,这种氛围符合我们视觉上的愉悦。但对应到单张照片上又是落脚到现实的一种比较生硬,比较粗糙的画面。


愿望2 2018-2022



99艺术:你在成都这十几年中,观察到这座城市在你镜头里和你刚来的时候有哪些变化?


哈霾:

来成都的时候当时读高中,整个人的视觉观察各方面跟现在做作品是两个感觉,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城市在高速的发展,人在大量的涌入。大概2013年左右大学毕业,明显感觉到人越来越多。从我2018年到2022年拍《愿望2》这组作品的感受就是成都人的状态是比较放松的,我是用闪光灯在对象两米范围内拍摄,我没试过在别的城市如果这样拍会怎么样,但是我在成都这样拍摄几乎没有人干涉我,或者说没有人非常激烈地与我产生冲突。


磨子桥 2020-2023



99艺术:你本身不是摄影专业,为什么选择用镜头记录城市、记录这些跟你生活有关的日常?


哈霾:

我自己一直有摄影的爱好,选择用照片直接摄影的方式关注日常,很大原因是觉得这样的拍摄,某种意义上更直面当下,而且摄影区别于纯艺术的很多媒介,更为直接,相比很多已经被市场、技巧左右的东西,我觉得它更当代,更与我自己每天面对的生活息息相关。镜头里的这些电动车就是我日常看到的,但我又不想拍成类似于传统纪实摄影,我更想单纯的观察,在这种观察之上我会有一些视觉语言上的取舍。



摄影师

朱毁毁


“成都 Chengdu” 拱巷子 单元 展览现场



99艺术:“拱巷子”这个版块征集了大众拍摄的成都街巷,一人一视角,你作为策展人如何挑选这些海量作品进入这个单元,标准是什么? 


朱毁毁:

我们首先先将所有的照片打印出来,打乱顺序平铺在地面,然后在这个作品池中选择符合主题的照片。选择标准只有两个:1.在成都的街巷中拍摄的,2.拍摄角度带有个人视角的。


“成都 Chengdu” 拱巷子 单元 展览现场



99艺术:你以拍摄记录成都让大家认识,你觉得成都是一座有着怎样性格的城市?深入这座城市的“毛细血管”中,你看到了一个怎样不常被看到的成都?


朱毁毁:

成都是一个很“平”的城市,不仅仅是地形环境上的平,还有城市性格的平,街道上有很多“不合理”但“合情”的事物,都被平铺在成都的街巷两侧。街巷之中的成都,是一个脱离官方宣传视角的城市切面,并不光鲜,但是充满生命力。


“成都 Chengdu” 拱巷子 单元 展览现场



99艺术:在你拍过的海量的成都不同地方中,有不止拍过一次的地方吗?是否可以举一个例子,说说成都这座城市的变化?


朱毁毁:

龙王庙正街和耿家巷,是成都市中心少有的一片传统市井风貌的老街,夹在府南河与太古里的中间位置,与周围的城市界面反差感很大。因为当时居住在附近,所以常常会随手拍摄,也在拆迁前夕专门记录了一些邱家祠堂内部街坊们的状态。


2019年之后这个片区开始拆迁,打造耿家巷历史风貌街区,原住民撤离,老建筑打围,直到现在仍在改造之中,这片街区也失去了往日那种蕴含在日常生活中的生命力,变得萧条起来。在某种程度上,这里的经历是这座城市大多数有价值的历史街区最终宿命的一个缩影。




白夜花神诗空间主理人

谈竞


白夜花神诗空间外景



99艺术:芳华街的新白夜,跟之前宽窄巷子,玉林那边都不一样,完全处在一个生活区,空间周边与街道相通,两侧紧邻市场、正对面是居民楼。从开始社区居民不适应,到现在慢慢与白夜共处,期间是怎样一个过程?


谈竞:

直到现在其实还在与周边的居民磨合,毕竟空间开启才两年。但在这两年中明显有一个比较大的变化。这个空间在使用之前,尤其是在装修过程中,居民的抵触是比较明显的。他们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活动空间受到影响。


傍晚社区老人在象棋亭下棋



正式开始运营之后,白夜尽量去保持居民之前的习惯,比如象棋亭,之前他们下棋的环境比较差,没有灯,顶棚会漏雨。白夜装修时特意在门口给他们修了一个象棋亭,安了灯,这样不管是白天、夜晚还是下雨,他们都能正常下棋。


在这样一些事情当中,居民其实也在观察我们,会感觉到我们并没有占据他们太多的生活空间。当然肯定没有办法做到100%,毕竟也要做一些经营。包括小院里每天晚上都有跳广场舞的居民,慢慢地大家也都会互相为对方多考虑一些。


白夜花神诗空间内景



平时一些大爷大妈会抱着一种很好奇的态度走进来四处看看。有时也会主动地跟我们交流,问问我们是做什么的?之前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你们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我们都会跟他们有交流。现在的话,还有一些大爷大妈已经习惯到店里跟我的同事聊天,甚至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也会来找我们帮忙。我们都会提供帮助。整个相处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99艺术:白夜会不定期地做一些文学、艺术讲座、电影放映,这些活动一场场做下来后,你观察什么样的活动比较受欢迎?


春天露天电影放映时



谈竞:

宽泛一点说,还是对谈讲座类人更多,但对于社区居民来说,最受欢迎的肯定是电影放映,大家的接受度比较高。我们在选择影片类型的时候,会考虑到居民的接受度,这一点不像在宽窄巷子,之前的宽窄店选片会更考虑白夜的兴趣,更偏向于艺术类型的影片;但在社区这里会考虑到大众接受度。白夜在与社区居民的慢慢磨合过程中,也让他们了解到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里还有别的东西。


A4美术馆副馆长李杰 为观众现场导览


“白夜流水席”单元 展出现场


99艺术:这次A4“成都Chengdu”展览里“白夜流水席”大部分是老白夜的回顾梳理和文献照片,现在你作为新的白夜主理人,你希望新白夜怎样慢慢地发展壮大呢?


谈竞:

在“成都Chengdu”展览里确实有比较重要的部分是关于老白夜的,也有一部分是关于花神新空间的。在我看来,之前老白夜是1998年成立,更多是像翟老师、何老师、张晓刚老师他们这一代艺术家的聚集地。我曾经听到朋友跟我讲他们小时候也住在玉林,问过自己的父母当年在经过玉林西路老白夜时是什么感觉?父母的回答是:感觉那是另外一个世界,觉得里面的那些人聊的事情他们没办法理解。


2023年6月著名艺术家徐冰白夜个人讲座



白夜现在由新一代际的人主要负责,当然翟老师仍然在这里,希望未来的白夜仍然是一个精神领地的同时,能够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让这些年轻人了解到以前白夜是什么样子的,希望新一代的年轻人能够延续独立思考,愿意去讨论,多迸发一些思想的碰撞。让白夜将更多的年轻人聚集起来,一起做有意义的事情。



A4美术馆年度大展

“成都Chengdu”




撰文、编辑:刘军

图片致谢:受访者、A4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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