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与炊烟》：赛博地缚灵会梦到绝对自由的国风RPG吗？
平心而论，哪怕翻来覆去地看《烽火与炊烟》的首曝视频，我依然不太能肯定这款游戏的玩法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是《我的世界》《创世小玩家》那种创造类沙盒游戏？或是《模拟人生》那种养成类RPG？又或者是《骑马与砍杀》这种战略战争型游戏？
当然，我们也用这个问题向《烽火与炊烟》的制作人火娃娃提问了，甚至问他，这款游戏是否是上述几类游戏的结合？
火娃娃略显无奈地表示，肯定不是的。
“这几款游戏加起来，也不是我们的游戏。我只能说，这是一款自由度足够高的RPG游戏。”
“类似于《塞尔达传说》或者《博德之门3》吗？”
“也不是，你说的那些游戏，玩起来太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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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款向“孤独感”
宣战的游戏
很多艺术家会有自己独特的方式去表达孤独。
维哈姆·哈默修伊喜欢用空荡的房间、寂寥的家具和落寞的背影来表现孤独；爱德华·霍普则喜欢捕捉繁华热闹的都市中，每一个空虚寂寞的角落；甚至乔治·拜伦将孤独设计成了一种行为艺术：他希望自己死于肺结核，因为这样那些女士会因为他弥留之际的姿态之美而赞美他。
这一切，都是因为每一位艺术家心中的“孤独”的具象化是不一样的。
在火娃娃眼中，孤独感是多层次的叠加态。
很多游戏玩家进入游戏世界，是希望体验游戏中不一样的人生故事，但也希望体验故事的那个主人公。是“我”，而不是让玩家遵循有限的互动规则，扮演一个固定的角色，从一个模型里走到另一个模型里，仿佛是游荡在赛博世界某个角落的地缚灵——如果说有什么比当一个赛博地缚灵更糟的，那可能就是，还得阅读冗长的文本，同时回报以更高深莫测的大段对白。
这并不是火娃娃想要的游戏。
“我想打造一个代入感和沉浸感非常强的世界。”火娃娃说道，“但这也不是那种联机游戏。因为有些人，比如我，就不太爱玩联机游戏，太吵闹，太费劲，但在单机游戏里跟NPC交朋友的话，又会有我说的那种孤独感。”
所以火娃娃希望，他的作品虽然是一款单机，但因为NPC和这个世界呈现了足够的沉浸感和互动性，让大家不会觉得很孤独。
毋庸置疑，《烽火与炊烟》呈现出来的世界确实很繁华。很多玩家在评价首曝视频的时候，都会用“会动的《清明上河图》”来形容。
游戏中刻画的场景，是许多人梦中的唐宋盛世——之所以是说梦中盛世，是因为画面中的各处场景，虽然有的喧嚣，有的富贵，有的优雅，有的朴素，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烽火不见，处处炊烟。
这仿佛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太平盛世，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美好部分都藏到了细节中。比如在首曝视频中，着重提到的“建筑系统”，就是一个很有趣味的设计。和绝大部分自由搭建的游戏不同，中式建筑本身是中国传统文化具象化的符号集成，每一处的构成都有美感和故事的元素，以至于尽管一个成功的搭建成品的美术效果拔群，但搭建过程和构成系统都极其复杂。
针对这一点，火娃娃表示游戏中设计了引导系统。对他来说，这具有特殊的意义。
“我喜欢开放世界，也很喜欢中国传统文化，包括古建筑。不止是喜欢吧，更是一种狂热。”火娃娃表示，正是因为近乎狂热的喜欢，让自己的精力，包括对于游戏的策划都更有偏向性。
“比如说整体的美术设计，如果为了自由度和玩法，肯定是3D更合适，但我不行，我晕3D，那我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我也肯定做不好。所以我们花了很大的功夫去研究，怎么用2D的方式，在3D的世界里去把传统中国风表现出来。”
但除此之外，火娃娃还是强调，玩家在《烽火与炊烟》这个世界里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想成为什么人就可以成为什么人。只是， “自由”并不意味着要失去目标感，让玩家感觉到茫然。这种茫然带来的孤独感只会更甚。
“感受”是比
“模拟”更高维度的设计
世界是复杂的集成。《黑客帝国》中，Matrix第一次给予人类的梦境是完美的乌托邦，每个人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但结果却是很快失败。
火娃娃直言，在《烽火与炊烟》中，他在优化玩家体验方面，从最开始按照多人联机模式开发，到试验某些已有机制在自己游戏中的设置效果，走了不少弯路。
他认为这些年踩过最大的坑来自认知不足。“最开始是关于策划的认知比较简单，觉得模拟（感受和环境）更重要。这样导致整个游戏的策划，就变成了尽量接近现实的模拟器。但实践下来完全不是这样的。”
火娃娃所说的“模拟”，是指“尽量按照现实去模拟游戏中的角色和环境”，这是一些初涉游戏制作领域的新人经常选择的一条路。
有些热爱功夫的制作人，希望自己的游戏中每一个动作和效果都能跟现实世界中相同，带给玩家最真实的体验。但结果发现，现实中的物理效果是不可能被完全模拟到赛博世界中的；有些制作人是军迷，热兵器爱好者，希望能模拟出太空中枪战的效果，但同样也不尽如人意。
这些还只是物理层面的模拟，更多制作人希望在Jump scare之外，通过环境因素的叠加，模拟出克苏鲁式恐怖，追求心理恐怖的至高境界，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条途径被很成功地开拓出来。
同样的经历也是火娃娃在游戏开发初期体验到的。好在他很快跳脱出来，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感受”远比“模拟”重要。两者的区别在于，感受是更高维度的设计，更考验策划的经验和认知。
“在游戏中给予玩家好的感受，不是通过模拟，而是通过一些设计取得玩家更大的共鸣。有时候你增加复杂的环境模拟，还不如一些简单的，甚至奇奇怪怪的设计，给玩家的互动性和沉浸感更好。”火娃娃表示，这也是游戏策划的意义，用一些设计去增加游戏的体验感，或者说，给予玩家想要的感受。这些设计可能不真实，但“有些最简单的设计，是真的能解决数字世界里的问题。”
于是，尽管火娃娃认为《烽火与炊烟》这款游戏最核心的概念，“自由的RPG”是比较接近的概括，他仍然设计了一些机制，以便玩家维持足够的动力去完成目标。但这个目标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主线剧情。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形式，火娃娃说：“敬请期待。”
说到期待，萦绕在我心里最大的疑问可能就是，目前我们已经见过了炊烟，那么，烽火呢？游戏中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现战斗、战争，甚至更宏伟的场面？
对于这一点，火娃娃表示目前还不能透露更多，但并不会有单独的系统。玩家依然会以普通人身份去参与和体验这些战斗和战争场景，而这些时候会设计更多的动作和互动来增加玩家体验，比如会有“潜行”和“刺杀”的动作。
但玩家也不能完全照搬《合金装备》和《刺客信条》这类游戏的经验。“如果你蹲在草丛里，敌人是会把你揪出来，还说一句：‘你以为蹲在这我就看不到你了吗？’”
不仅如此，为了更符合动作游戏和战争游戏玩家的偏好，游戏中也会为武器设计等级与词条，以及会设计攻城车和投石机等战争机器。
这些元素让我不得不去想游戏的优化问题，尤其之前在业内盛传，游戏内还有AI应用，这些吃算力的设计，真的能用推荐的最低配置带起来吗？
游戏人的野心和务实
这款游戏都有
答案是有AI，但不是大家想的那种AIGC。
“所有游戏都有AI，已经是游戏的传统技能了，这不等于现在都在说的那些AI大模型。我们也没提过任何关于AI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怎么传出去的”，火娃娃显得无奈，“我们团队很简单，我负责程序，我爱人负责美术，其他项目管理什么的都是我做。我们俩都是学软件工程的纯工科生，对于这个项目的体量和规模从一开始就有清晰的概念，这里面就没包括ChatGPT之类的东西。”
敢于两人团队做《烽火与炊烟》这样体量的游戏，主要在于对自身技术力的信心。在技术方面，火娃娃不看好ChatGPT短期内对自己游戏创作有多大意义。某种程度上，他对自己的游戏有野心，同时又很务实。
比如说，在团队能力和最终目标之间想要取得平衡，更多会站在商业维度上考量：做个普普通通的游戏，可能获得较好，但商业上无法取得更大的成功，所以必须另辟蹊径；而如果过分去卷美术、卷程序、卷时间，就只有很大体量游戏才可能获得商业成功。
“两个人在四年里怎么把它做出来？靠坚持和强大的技术力”，火娃娃总结，“PV至少已经向大家证明，这不会是一场电子诈骗。”
我承认，那时候我还是太年轻，没想到这句话在为他们后续想招人的信息做铺垫。就在我们的对话接近尾声的时候，我问：“游戏离预计上线时间还有一年，这一年准备用来做什么？还打算二人团队么？”
火娃娃纠正了我，“其实团队不止两个人，还有一条狗你要看么？也是我们团队的重要成员。它是我们程序员的安慰。”
“好吧，我们已经在开始组建团队了。初期招十个人左右，主要是建模和动画。”
火娃娃并不在意“独立游戏”或者“商业游戏”、“氪金”这些标签，或是玩家们用已知的游戏和玩法来定义他们的新游戏；也不确定他的工作室最后会吸引到什么样的人，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但他知道，《烽火与炊烟》的首曝视频收获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玩家的关注和支持。那么至少现在，他的野心获得了正向反馈，他的方向是正确的，一切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至于未来的星辰大海，那些也许会超出预想范围之外的东西呢？
“人有时候就是稀里糊涂地一步一步被命运安排下来的。”
访谈/撰文 | 夏清逸/艾利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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