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书：美的种子

原创：李进书艺术学人 2018-10-05

日午画船桥下过，衣香人影太匆匆。——王士祯

美的种子

作者：李进书

桃李待日开，荣华照当年----李白

每年初春时节，恰逢研究生预答辩的艰难岁月，读着他们辛劳构思的论文，看着他们单薄且紧张的身形，我忆起我曾经相似的跋涉----那时，我也这般青涩、羞怯又迷惑。从1998年到2005年，我一直是学术圣殿中的小仆从，神圣地聆听，颤栗地研读，最终挺着瘦薄的身体走下朝圣的山峰，逐渐蜕变为一个俊朗的生命，或他人眼中的一道美景。反复审视我的岁月之河，我坚信：今日的美丽人生源于曾经播下的美的种子，美的种子孕育着精彩的梦，它善良但高贵地挺立在世俗中，坚韧且诗意地书写着自己的人生。

美的种子孕育着精彩的梦，在品赏成功的甜果时，我可自豪地说：“我一直跋涉在美的旅程中。”平凡的人无所依傍，如何找到美的旅程？应该播下一个五年或十年的美梦，期望在圆梦那一日，显露出你不凡的品性与美的芳踪。恰如那年油菜盛开，我在田野最芳香处播下一个考研梦，于是晨光中有我背单词的背影，暮霞下有我畅想这个梦时的浅甜的笑容。同事们批评我有妄想症，胖胖的校长指着我办公室半墙的单词说这是迷宫。我记得冰冷的冬天在邢台考试时孤寂无助的心情；我想起失败时，独自在荒野里落寞的身形。而当圆了考研梦，我瞥见过去艰难岁月就是一段美的旅程，因为夜下读书常有魅光相伴，考研途上的探索始终有温情随行。再如读博梦。2001年盛夏，在邢台学院空荡的操场上，我心河浮起一个难以按住的博士梦，或许五年能完成这个美丽传说，或许更久……那个年代，博士梦好大，所以一些同事讥讽我好高鹜远，我仅淡淡一笑；博士梦真神圣，因此我一直以朝圣心态聆听大师的鼓励与批评；博士梦很沉重，为此，那一年，我时常迷糊于梦与现实的交错中。迷梦中，五一，在师大的电话亭，我用了三毛钱听到人大文学院张革老师的不耐烦声：“不要再问第三遍啦，你考上啦，是公助生！”走出小小电话亭，我依然迷蒙，是真，是梦……半晌我才清醒，回看这一年，我相信：其中的点点滴滴都是美的种子必须经历的风雨，而在承受与磨砺中，最初羞涩的种子才能迎来甜果的丰盛！

李进书与学生

美的种子善良且高贵地成长在尘俗中，清风中，它摇落下关切的温情。你我出身平凡，必常在偏见和漠视中略带感伤而行，初中时，校长的女儿是老师们的娇宠，那时善良懵懂的我始知尘俗盛行不公；高中，高瘦的班主任偏爱八面玲珑的学生，我总觉得他把教学当作一桩生意来操行。其后的读书生涯，我仍遇到几位“功利”的老师，我暗自把他（她）们看作反面典型。自从踏上学术的朝圣的旅程，我相信“严师出高徒”，因为严师耐心地雕琢学生的论文，让他们受用一生；我坚信笔耕不辍的老师是值得学生时常探问的风景，如我每次求问，恩师总能以慧言睿语指给我前方那个星光最明。经历风雨后，我知道美的种子虽善良，但高贵地成长在不干净的尘俗中，所以羽化为教师后，我温情地呵护着身旁“美的种子”；我平等对待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因为这些净眸里只有对知识的求索、对真理的虔诚；我采撷温情的辞藻、美丽的话语扶助爱学的学童去发觉他们的美丽之处，找到适宜的幽径；我更愿意将对听者的关切，转化为默默行动，如选择新颖话题，构思精巧的结构，写出扎实的论文。因为你我皆美的种子，我记得你初次出现时的俊朗模样，也读懂你求索的明眸与信任的表情，所以我期望你身披魅光话别河大----手捧甜果，满庞甜笑。

美的种子在坚持中显露美的韧性，在善听能辨里呈现美的潜能。岁月见俊朗，你我身旁曾有许多“少年天才”，但一些人可惜地消匿于人海中，如一位被赞为“华罗庚”的初中同学，因为一名凶狠同学戏言“明天，我修理你一下”，然后他便“坚定地”辍学。而美的种子之所以没有偏离美的旅程，就在于她坚持着美丽的梦，具有让自己佩服的韧性。心静时，我常辨寻我的韧性如何形成？噢，是那片令我怀恋的沉默的大山。自记事起，每年我都会步行到姥姥家四五趟，十里的山路，我心中发颤，母亲以她勤快脚步，讲解了“紧（快）跑，不如慢不歇”。在数次通身热汗后，“慢，不歇”沉淀为我心河的人生哲学。以此韧性，我穿过一道道岁月的屏障，练成一幅俊朗的身形！我想我应是一颗美的种子，我在善听细辨中延展美的旅程。朦胧的高中阶段，地理老师李军悄悄地给我描绘了一种叫作“研究生”的美景，于是我青嫩心田里飘落下考研这颗种子。读研期间，王老师时常言说读博是一次朝圣的征程，是生命的一次提升，于是我知道修博便是我又一段美的旅程。今日当我探问下一段旅程时，几位恩师点拨道：你应该看看山外的风景，于是我努力学习外语，期望在他乡的晨光暮霞中，我能以英语道说你我美丽的曾经！

幸福的单向街从来不孤独，我欣喜身旁成长着许多美的种子，如小园、小江正编织着博士的梦；小文温情地劝导她的学童要珍惜美丽的时光；小叶、小怡正在迷宫中快乐前行。

你我相互扶契，一句赞语可使你的美丽天空增了一道彩虹；一声关切能让我的美的旅程添了一缕清风！

李进书，中国人民大学文艺学博士，河北大学文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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