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望2019 · 反垄断开启新时代
文丨天元律师事务所 黄伟、张舟航
2018年中国《反垄断法》度过了诞生以来的第一个十岁生日，遥望大洋彼岸百岁高龄的美国反垄断法，中国反垄断法可谓恰同学少年。实施十年来，中国《反垄断法》成效卓著，但面临的挑战也层出不穷，因为中国反垄断法问世不久就肩负着维护世界上最庞大、最复杂的经济体之一的竞争秩序的重任，可谓道阻且长。
一百年太久，只争朝夕。2019年将是中国反垄断值得关注的一年，这是破而后立的第一年，也是开启中国反垄断新时代的一年。尤其是深化改革开放的背景下，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是我国全面开放新格局的主要任务和重要举措，也将肩负提高国家经济竞争力的重任，而反垄断法作为竞争政策的基石，无疑将是重要的一环。我们在此展望中国反垄断的2019，期待良多。
一
多部规章指南将陆续出台，地方获反垄断执法统一授权，为反垄断执法工作奠定基础
市场监管总局于2018年启动了对市场支配地位滥用、垄断协议、行政垄断三部重要部门规章的全面修订工作，经多轮讨论和征求意见后，市场监管总局于今年1月面向社会发布了三部规章的征求意见稿，目前公开征求意见已经结束。近期，三部规章将在公开征求意见和进一步专家论证的基础上出台正式版本。呼之欲出的三部规章涵盖反垄断执法最主要的三个方面的许多问题，将对规范、促进、指导反垄断执法产生重大作用。
同时，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已经通过，并将于2019年正式颁布四部被期待已久的指南：《关于知识产权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关于汽车业的反垄断指南》《关于垄断协议豁免一般性条件和程序的指南》以及《横向垄断协议案件宽大制度适用指南》。四部重要指南的陆续出台，同样会给执法机关适用《反垄断法》执法提供更明确地指引。
此外，根据2018年底市场监管总局发布的《市场监管总局关于反垄断执法授权的通知》，省级市场监管部门获得了统一授权，负责各地反垄断执法工作。而在今年三四月份，地方层面市场监管部门的机构改革将全面落地，可以预见到，机构改革完成后获得普遍授权的各地反垄断执法将更加活跃。
二
反垄断司法案件二审归口最高院审理，专业性将显著加强
根据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关于专利等知识产权案件诉讼程序若干问题的决定》，自2019年1月1日起，反垄断案件二审一律由最高人民法院审理。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法庭于同日在北京挂牌成立，开始受理反垄断二审案件。
反垄断案件二审由最高院审理，体现了反垄断案件的专业性、复杂性。有利于反垄断案件的审理专门化、管辖集中化、程序集约化和人员专业化。这也对参与反垄断诉讼的法律论证、经济学分析和证据的专业性提出了更高要求。同时，反垄断案件二审归口最高院审理有利于反垄断裁判尺度的规范和统一，也有利于国家层面优化竞争环境，有利于提升反垄断案件审判质量、司法水平。此外，我国反垄断执法与司法在某些问题上的认识不统一也有望得到从更高层级得到协调。2019年有望看到一批有影响力的，高水平的反垄断司法案件。
三
经营者集中申报数量将继续增长，对未依法申报行为的执法力度继续提升
经营者集中申报方面，反垄断局即便在机构改革调整中的2018年相比2017年办理案件数量也有极大增长；与此同时，反垄断局也对办案工作机制进行了优化，按案件所属行业进行立案审查进一步提高了案件审查效率和专业性，适用简易程序案件的审理时间较往年同期有进一步缩短，有多起案件在10天的公示期结束后立即便获得审批通过。可以预见的是，2019年经营者集中申报案件数量会继续增加，越来越专业化及具有充分行业知识的审查官员也会对申报工作提出更高水准的要求。
对未依法申报行为的执法方面，2018年也是反垄断局处罚未依法申报的经营者集中案件最多的一年，较2017年大幅增加。我们预计2019年市场监管总局将继续高度关注未依法申报行为。企业进行并购整合交易应提前考虑经营者集中申报要求以及对于交易的影响。
四
竞争法合规面临新的挑战
如前所述，今年反垄断执法机关将颁布多部规章指南，省级执法机构也获得统一授权，因此一方面企业将在反垄断法实体和程序方面获得更具体的指引，另一方面企业也面临更活跃的执法活动所带来的压力。这将对企业的合规工作提出更高要求，合规不能停留于表面，更精细化和更切合商业实践的合规必将成为趋势。
我们认为，企业竞争法合规的重点首先仍将是纵向垄断协议和商业贿赂。这两部分虽分属反垄断法和反不正当竞争法，但由于两者发生问题的环节有所重叠，同时机构改革导致两部分执法人员的内部广泛交流融合，两方面合规工作需要综合把握，协同解决问题。
此外，企业竞争法合规的重点将新增一块重要部分——数据反垄断合规。数据作为构成未来社会的基础，已经受到全球所有主要经济体的高度重视，随着各国数据立法工作的进展，相应的执法工作也逐渐开展。
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近日表示，将成立一个专门工作组，调查科技公司可能存在的反竞争行为，帮助监管机构应对当今的数据驱动经济。无独有偶，不久前的2月7日，德国反垄断执法机构经过近一年的调查后，裁定Facebook在数据的收集和使用方面滥用了其市场支配地位。我们的部分客户也已经面临数据搜集、传输、使用、确定权属等过程中的反垄断风险。可以预见，2019年及往后，对于数据领域来自执法机构的关注将越来越多，建议企业尽早着手规划相关的合规工作。
五
民生领域依旧是执法关注重点
市场监管总局局长张茅在今年1月接受采访时表示：2019年将聚焦公用事业、原料药、建材、日常消费品等民生领域，加大力度查处垄断协议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着力规范行政性垄断行为，公开曝光一批典型案例。
历年的执法实践告诉我们，从行业的角度来看，公用事业、医药等民生领域都将是执法的持续重点，面对执法活动的常态化，企业合规也应保持常态化。
六
小 结
2019年是市场监管总局成立后正式完整运作的第一个年度，也是反垄断执法机构、司法机构改革完全落地的第一个年度，同时也是各项配套规章指南密集出台的一个年度，我们预计除了执法活动会更加密集以外，将会有一批有重大影响力的纵向垄断协议、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案件出现。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展望2019，反垄断开启的新时代，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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