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届博和法律论坛回顾 | 戈亮：浅谈全国首例数据合规不起诉案例的办案经验

编者按

2022年12月11日，第十三届博和法律论坛顺利举办，本届论坛由上海市犯罪学学会、上海市普陀区法学会、华东政法大学刑事法学院及上海博和汉商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博和汉商”）联合主办，以“多维、融合、拓展——企业合规与刑事律师参与”为主题，通过“线下会议+线上直播”的论坛形式，上万名观众通过线上形式观看本次活动。

圆桌论坛三的议题为“数据安全与互联网行业合规问题探讨”。本议题由博和汉商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葛蔓律师主持，发言嘉宾为赵运锋教授、王晓华博士、戈亮副局长、张怡总监、王兆峰律师。

本文系对上海市普陀区司法局党委委员、副局长，上海市普陀区律师行业党委书记戈亮在圆桌论坛上的发言的整理。

戈亮

上海市普陀区司法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上海市普陀区律师行业党委书记

浅谈全国首例数据合规不起诉

案例的办案经验

今年7月，最高检发布了第三批涉案企业合规典型案例，其中案例一“上海Z公司、陈某某等人非法获取计算机信息系统数据案”是我担任检察官期间承办的。受到主办方的邀请，我将从前检察官以及承办人的角度，分享一下这个案例以及企业合规整改做到何种程度才能够让办案机关满意，才能通过合规考察。

自2020年3月起，最高检在上海浦东、金山，江苏张家港，山东郯城，广东深圳南山、宝安等6家基层检察院开展企业合规改革第1期试点工作。当时，我所在的普陀区人民检察院并非试点单位。

2020年7月份，普陀区公安机关受理了被害单位的报案，报案单位是一家外卖平台，有大量的数据被他人抓包爬取，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普陀区人民检察院从公安机关受理案件、立案侦查阶段便提前介入，随后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一家企业，就是涉案公司，涉案公司的业务主要是帮本地的有推广需求的商户做营销和推广服务。这种业务模式直接决定了它需要有部分经营信息，包括店铺自身的经营信息，以及所在的商场、所处的行业信息等。比如开火锅店，对周边火锅店的销售形势要有预测，所以涉案企业对于这一类的数据有非常大的需求。

这个公司成立于2016年，合伙人都非常年轻，且来自于国内外重点高校、名校，从事IT技术。但是他们并没有直接通过合法的方式来获取，而是通过一些技术手段，用到了爬虫的程序，一方面通过外部的网络攻击，利用网站的漏洞从外部侵入后台获取商户的经营信息；另一方面通过客户的授权登录到平台获取，但是又超出了商户对平台的授权，我们称之为使用了一些非法手段扒取信息。当时公安机关将这个公司从上到下进行排查，从公司的主要股东、技术总监到下面两个内扒取、外扒取的人员。

我们介入之后做了甄别，对于整个公司的运营状况、发展前景和对社会的贡献进行调查之后，检察机关本着宽严相济的原则，对于一些主要人员作出不予批捕的决定。今年5月份疫情期间，这个案子召开了线上听证会，并做了不起诉的宣告。

在具体的办案过程中，合规工作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在公安机关的立案阶段，引导公安机关侦查的时候有意收集相关证据。在案发之后，公司聘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为公司和犯罪嫌疑人做辩护，配合公安机关的侦查。所以在侦查过程中，我们要求公安机关在审讯的时候，重点询问行为人的犯罪动机。

其二，通过行政机关或者其他部门对于公司运营的现状、前景等等进行调查取证。检察机关在介入案件的时候不仅关注对于案件查清犯罪事实的指标，同时对合规的内容有意识地进行了介入，这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其三，专门召开研讨会，对于这个案件的性质、罪与非罪、此罪与彼罪以及后续的一些问题都展开了探讨。

其四，2020年底，涉案企业和被害单位达成了和解赔偿，检察机关在办案中以消除社会影响为前提，做了一些无害化的处理，包括数据是否对外出售，是否产生次生危害等。检察机关通过审查发现，涉案公司对爬取的信息没有对外出售，也未产生其他的次生危害。对公司进行多次走访，查明该公司确实符合相关的要求，于是组建了第三方监督评估管委会，邀请网络安全公司、网信办，以及互联网产业的促进协会来进行监管，从专业角度进行监督评估。

最后，当时上海的疫情非常严重，检察机关为了保证案件的公开透明，邀请了全国人大代表、最高检的相关人员、被害人单位等进行云上听证，最终做出不起诉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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